祈娟三個略遲鈍些的,也都聽出苗頭來了。
太太的算盤,終於打到五姨娘頭上了。
這也難怪。人怕出名豬怕壯,錦芳自祈蕙進宮後,吃獨食也已吃了很久。如今豬總算養肥了,不趁現在宰,還待何時?
更別說,現在有個極為正當的理由:家裡缺錢呢!
為什麼會缺呢?就因為你的金主倒了,所以呢,這筆債,就要你來還!怎麼吃下去的,怎麼吐出來!
總結起來,這就太太的全部打算了。
“太太快別難過了,”郝媽媽見太太這般動容,少不得上來勸說:“家裡如今這樣,太太更該保重!一個用的上的也沒有,太太您再倒了,可怎麼好呢!”
嘴裡說著,眼睛便氣勢洶洶地向祈男這裡,看了過來。
玉梭嚇得臉色都變了,眼見著這一個個的,都只盯在九小姐身上,恨不能將九小姐身子絞出銀水來才好,這可怎麼辦?
說時遲,那時快,眾人眼不錯間,祈男已經從自己凳子上站了起來,正好她就在太太身邊,因此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聽撲通一聲,祈男已經直挺挺地,跪到了太太腳下。
“太太,”祈男的眼淚說來就來:“大姐姐一人有難,連累得太太如此憂心,雖說不是女兒我的責任,卻是姐妹一心,大姐姐不好,也就等同我不好,如今大姐姐在宮裡,不得到太太眼前祈過,我替大姐姐跟太太陪個不是,誰讓我們姐妹,都是太太的女兒呢!”
這話一出口,別的小姐也都坐不住了,轉眼間,地上就烏壓壓跪出一片來。都是太太的女兒,只這一句話,祈男將所以在座的各位,一起拉下水來。
可太太是不好糊弄的,跪了一地,她也只看祈男:“男兒果然知禮,”她眼眶邊的紅色,此刻早已褪了個乾淨,是兵戎相見的時候了:“不過都是我的女兒,卻只有你能幫得上為娘。”
祈琢,祈凌,祈娟三個,立刻就鬆了口氣,祈鸞頭依舊垂得低低的,看不出什麼表情,祈纓卻揚起臉來,衝祈男狠狠地露出大牙來。
“太太明察,”祈纓隨之開口:“咱家裡誰不知道臻妙院有錢?不過嘴上不說罷了!如今家裡遭了這樣的事,怎麼著五姨娘也得幫把手,助把子力才行!”
祈男毫不示弱,迎上祈纓的目光,如點漆般的雙眸中浮現森冷寒霜,不待祈纓有所反應,隨即眼光便漂到了太太身上:“太太,若說受了宮裡賞賜,那咱家誰也是不曾落空的,不過多些少些罷了。如今家中有難,不該一人獨罪,大姐姐的事,是咱們整個蘇家的事,要助力,更應舉全家之力。”
祈纓立刻不肯,祈琢,祈凌,祈娟也都皺起眉頭來,臻妙院有錢,她們可沒有!
“九妹妹這話不通,既然有多有少,那就該得多者多拿,得少者少拿,不然不公,也沒有道理!” 祈娟反皴起眼皮,模樣十分難看。她的姨娘是出了名的貪錢,堂子出身,無怪乎如此。要想從她二人頭上拔毛,無疑於虎謀皮。
祈纓更是暗中咬牙,月容本就沒有背景更沒有本錢,每回所得更要被太太剝削三分,倒好,叫她出錢?有這樣的規矩?!
“太太,”祈纓跪行到太太面前,一把抱住了太太的腿:“九妹妹還小,說些話不太中聽,太太別依了她,若真如她所說,倒叫外人笑話咱家蘇家,別的本事沒有,盡搜刮到沒錢的身上了!”
這話一半合了心意,一半叫太太生氣。什麼叫搜刮沒錢的?
“六丫頭看你急的,”太太說話語氣溫柔了些許,可手卻十分不耐煩地將祈纓從自己腿上扒拉開來:“九丫頭這樣說了,我未必就依了她這樣去行!外頭人怎麼說,我心裡明鏡似的!不過眼前先過了這道難關再說!”
說著直指祈男:“我也不要你姨娘出銀子,你倒替她說上許多廢話!唉,你偏心自己姨娘,我這個做母親的,也沒有話好說,若說平日白疼了你,又怕寒了你的心。”說著話兒,太太偏過頭去,真作出一付傷心的樣兒來。
郝媽媽忙又安慰:“太太快別說了,沒寒了別人,倒將自己的心,都傷透了!”說著惡狠狠地看著祈男:“如今五舅太太這樣看不起咱們,九小姐也不知替太太爭一口氣,反先就為錢急了眼,莫說太太看了心寒,就連我這個做奴才的,也實在看不下去!”
誰為錢急了眼?我麼?祈男在心裡冷笑不止。
是誰精心演出這一場戲來?華管家昨兒才出發去了錢塘,今兒媳婦兒就來這裡抱怨?速度夠快的!就來回報信,只怕也趕不及吧?
也是,錦芳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