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還是個華人。
要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中尉真不敢相信。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安德森教授,胸有成竹地保證道:“民先生放心,這架飛機雖然飛了好幾年,但效能非常好,我的飛行技術和我的導航員也全是中隊最好的。”
“謝謝,”李為民笑了笑,伸出右手:“正式認識一下,李為民,有時間一起吃頓飯。”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中尉豈能錯過這個與高層交好的機會,連忙握著他手道:“空軍中尉阮高祺,認識民先生很榮幸。”
剛才還感覺有點眼熟,原來是未來的空軍司令、越南共和國總理,如果歷史不發生大的變化,那麼他會在未來十幾年內參與和發動一次又一次政變。
這段時間光忙著工投公司和難民的事,只顧著眼前,沒想到以後,李為民意識到接下來應該跟這幫少壯派軍官混個熟臉、交交朋友,於是好奇地問:“祺中尉,你什麼時候加入空軍的,擔任機長几年了?”
阮高祺不無尷尬地摸了下鬍子,坦誠相告道:“加入空軍有一段時間了,二戰結束法軍重返河內時招募志願人員組建**空軍,我報名參加考試,透過之後被送到摩洛哥的馬拉克舒接受為期一年的基本訓練,然後被送到法國阿渥德空軍基地接受為期兩年的進一步訓練,之後又去阿爾及利亞接受五個月的炸射訓練,兩個月前剛畢業,剛回到西貢。”
知道他是誰,李為民怎麼可能嫌他沒資歷、沒飛行經驗,一臉驚詫地問:“去過這麼多地方?”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上司讓去哪兒就去哪兒。”
“巧了,我從國外回來也沒幾個月。”
“民先生去的是美國?”
“嗯,在美國呆的時間跟你在國外訓練的時間差不多。對了,聽口音你好像是北方人,老傢什麼地方,家人有沒有接過來?”
他老家在河內西北二十多公里的一個叫山泰的小鎮,父親是個教師,母親是農民,家裡有地,出身談不上顯赫,能透過考試並被送到國外培訓完全靠個人努力。
李為民由衷的讚歎,想起過去的種種,阮高祺感慨萬千,不知不覺間就成為了朋友。
“說起來真可笑,我父親一直支援越盟,捐錢捐糧,幫他們傳遞情報,給他們提供庇護。在父親影響下,我很小的時候就想加入越盟。民先生,您或許不信,要不是一個日軍士兵,現在我很可能也加入了越盟。”
李為民饒有興趣地問:“日軍士兵?”
“是的。”
阮高祺重重點了下頭,微笑著解釋道:“那時候我12歲,想當一個小愛國者,於是和一個差不多大的朋友離家出走,想要去參加越盟游擊隊。我們帶了一點錢和一點米,進入山地一直往北走。
我母親發現我不見了,非常焦急,就去向駐紮在鎮裡的日軍指揮官報告。日軍指揮官立即用電報通知各哨所,命令哨所士兵留意我們的行蹤。最後被一個日本士兵找到了,他送我回家,在路上對我說‘你真是個頑皮的孩子,叫你媽媽為你哭了’。”
李為民樂了,哈哈大笑道:“假如那天你不被發現,那你的人生將完全不同。”
“所以說人生際遇很奇怪。”
“奇怪的何止人生際遇,比如那個日本士兵並不是一個壞蛋,至少在對待你離家出走這件事上,他有善良的一面;又比如越盟,他們無疑是勇敢、不怕犧牲的愛國者,卻因為種種原因我們不得不站到對立面。”
所有人都在指責越盟,他竟然認為越盟是愛國的。
阮高祺發現他與別人真不太一樣,不禁問道:“民先生,我知道您非常有錢,又在美國留過學,甚至不是越南人,有太多選擇,您為什麼回西貢,為什麼支援琰總理?”
“誰說我不是越南人的?”
李為民掏出護照,翻開笑道:“看清楚,越南華人,如假包換的越南籍。在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這裡就是我的家鄉,當然要回來。至於為什麼支援琰總理,原因更簡單,因為我沒接受過你那樣的訓練,只能以我擅長的方式報效國家。”
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樣子,李為民微笑著補充道:“我也是一個愛國者。”
阮高祺反應過來,一臉不好意思地說:“民先生這樣的華人真不多。”
李為民回頭看了看何天明等“華青會”學生,意味深長地說:“中尉,我保證像我這樣的華人會越來越多,因為這也是我們的國家,我們共同的國家。”
第七十五章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