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村長的親家,有資格發出邀請,方樂先樂了,不禁露出會心的笑容。
“喂喂喂,說你們呢,過來乘涼就乘涼,幹活就幹活,哪來那麼多廢話,正在談事呢,給我把嘴閉上。”
女人們拉家常拉得越來越肆無忌憚,村長不高興了,起身訓斥了一番。他才坐下正準備繼續,一個女人竟起身諂笑道:“四伯,一會兒就好。錢老闆,過來幫我看看,這是不是串錯了。”
“好好好,我看看。”
親家面子必須給,村長氣得一聲不吭。
無組織無紀律,杜氏梅感覺很是好笑,方樂先倒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反而認為這樣的氛圍很輕鬆,湊到妻子耳邊低語道:“她們做的是手工活,那些毛衣和裝飾品全出口,錢老闆是廠家的經紀人,拿材料過來給她們做,做好幫她們送到廠家拿工錢,聽說收入不錯。”
開商店,搞運輸,又做什麼經紀人,這個華人資本家太黑心了,簡直是在變著法榨取村民的剩餘價值。
就在杜氏梅為村民被資本家剝削憤憤不平之時,會議終於進入正題。
村長再次敲了敲桌子,一臉不快地說:“前天去鄉公所開會,鄉長說儂村又開了個什麼水泥製品廠,專門做水泥下水管、樓板和水泥電線杆。北邊要修渠,要用多少水泥管?新會那些沒通電的村子要拉電線,要用多少電線杆?
奶牛養殖場、奶製品廠、磚瓦廠、木器加工廠、扎綢廠、冷凍廠,現在又開什麼水泥製品廠,村民收入是我們幾倍,一個生產隊頂我們一個村,隊長開汽車,村民開摩托車。過幾天他們村長的兒子結婚,我都不好意思去喝喜酒啊!”
剛從北越撤到南邊時,由於有教會幫助,芒村日子過得遠比儂村好。當時沾沾自喜,幾年過去了,人家後來居上。越搞越好。
太丟人了!
村長沒面子會發火的。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不敢吭聲。
別人怕他。阮氏蓮不怕,突然冒出句:“爸,這隻能怪您,要是那會兒不殺牛吃肉,現在我們也有奶牛養殖場。”
這芒村人引以為恥的一個大笑話。
剛安置到這裡時,澳大利亞志願者送來十幾頭奶牛,誰都不會養,又不能用來耕地。再加上快過年家家戶戶飯桌上不能沒點葷腥,阮文嚴乾脆讓村民們把牛殺了,過了一個有牛肉的年。
隔壁儂村沒人送奶牛,但聽說周圍幾個天主教村莊要殺牛吃肉,就家家戶戶湊錢去收購,把其它幾個天主教安置村的奶牛全買下來,並派人去西貢請會養奶牛的人過來傳授技術,於是有了奶牛養殖場,有了奶製品廠,有了冷凍廠。差距就是從這兒開始拉開的。
“這兒沒你事!”
阮文嚴老臉漲得通紅,又敲了敲桌子:“先說眼前。儂村我們趕不上,總不能不如新大羅。再不想辦法搞幾個像樣的廠,再不想辦法多賺點錢,別說年輕人留不住,就算留下來也是麻煩。”
一個村民不解地問:“四伯,留下有什麼麻煩?”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好姑娘嫁給外面的好人家,好小夥子娶不到好姑娘,這不就是麻煩麼?”
神父深以為然,一臉嚴肅地補充道:“去年全村二十六個姑娘出嫁,八個嫁到城裡、七個嫁到工業村、四個嫁到儂村,只有七個嫁在村裡,這麼下去多少小夥子要打光棍?”
阮文嚴點點頭,接著道:“種地賺錢沒去工廠上班多,去年男男女女加起來出去70多個,有的去迪石工業村,有的去儂村,最遠的去富國島,回來一次帶幾個,回來一次帶幾個,再這麼下去地誰種,周圍誰去巡邏?”
迪石工業村本來就吸納了大量的農村勞動力,那些大老闆為了工廠安全,又偏偏喜歡來這些堅決反g的天主教村莊招工,年輕人出去開了眼界,賺到比在家種地更多的錢,就不願意再回來了,直接導致村裡出現嚴重的勞動力流失和男女青年不平衡等問題。
這些問題在解放區是不存在的,男人參加革命,好多人一去就沒能再回來,走到哪兒都能看到寡婦,男女比例同樣失調,不過是女人多男人少。
杜氏梅情不自禁地拿芒村與解放區對比,村民們則你一言我一語商量辦什麼廠好,怎麼才能讓年輕人在家一樣能賺錢。
這個議題顯然不是頭一次討論,討論了半天依然沒能討論出結果。
第二個議題是傳達鄉里的指示,村長捧著一個小本子,咬牙切齒地說:“越g亡我之心不死,在北邊越鬧越兇。我們全是九死一生逃過來的,不能因為過了幾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