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見黃眉道人醉醺醺地走進大殿,姜凌的表情才發生變化。
黃眉道人手捧一壺酒,額頭上青筋凸動,佈滿血筋的面頰,像葡萄葉一樣紅裡帶紫,還在不斷變換著顏色。
百官見黃眉道人喝得爛醉,一個個指指點點,不禁議論王后為何找來這樣一個酒鬼,唯獨兮伯吉甫一人面無表情。
姜凌問道:“道長,宮裡的御酒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多謝款待。”黃眉道人舉杯邀王后,“貧道,先乾為敬!”
說罷,捧起酒壺一飲而下,眨眼間喝完半壺。
姜凌又問:“道長,天災頻發的源頭,可曾調查清楚?”
黃眉道人道:“貧道幾經潛入地脈探查,發現天地間陰陽二氣失衡。陽氣伏在地下出不來,陰氣壓迫陽氣上升不去,便會引發地震。現在涇、渭、洛三川枯竭,是由於陽氣失去應有的位置,而被陰氣鎮壓。陽氣失序而在陰氣下面,河川的源頭勢必阻塞。源頭一旦阻塞,土地沒有水源,民眾缺乏財物日用,國家豈能不亡?”
語一脫口,百官瞠目結舌!
虢石父一步出列,道:“君上、王后娘娘,莫要聽這妖道在那裡妖言惑眾!王宮外的妖星已被收復,周室太平無憂!”
黃眉道人道:“曾經伊水和洛水枯竭,夏朝滅亡;黃河枯竭,商朝滅亡;如今周室的德行也像夏、商二朝的末代。河川源頭又被阻塞,源頭阻塞必定枯竭。川枯竭一定會發生山崩塌。一個國家的建立必須依靠高山大川。山崩塌,川枯竭,這無疑是亡國的象徵。”
姬宮湦微微闔目,愕然道:“周室何時會亡?”
黃眉道人道:“滅亡之期不會超過十年,因為十是天數的一個輪迴。自古以來,凡是被上天遺棄的王朝,不會超出這個期限。”
虢石父指著黃眉道人的鼻子,喝道:“妖道!休得胡言亂語!大周武王功高蓋世,福澤天地,足以保周室後裔千秋萬代,享之不盡,用之不竭!”
姜凌直視黃眉道人,朝虢石父擺了擺手道:“且先聽他把話說完。”
黃眉道人喝完一壺酒,繼續道:“天子可聽說過‘天道承負’?”
姬宮湦壓抑著情緒,搖了搖頭,“願聞其詳。”
黃眉道人道:“承者為前,負者為後。前輩行善,今人得福;今人行惡,後輩受禍。”
姬宮湦的拳頭微微握緊,“你想說什麼?”
黃眉道人醉醺醺道:“簡單來說,一個人的命運是在為先人承擔後果。父輩造惡,子孫得禍;相反,父輩行善,子孫就會得福,就如同祖輩積財,後輩享受;祖輩欠債,後輩還錢一樣。正所謂: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惡之家,必有餘殃。”
語一脫口,虢石父道:“妖道!你這分明是說先王無道,才會引起天災不斷!簡直一派胡言!”
黃眉道人呵呵一笑,道:“貧道可能是醉了,不過先人留下的‘承負’,還是要由後人來承擔。這是亙古不變的事實。”
望著黃眉道人,姬宮湦問道:“你想告訴寡人‘父債子還’,可是父輩的債如何能還完?寡人又如何能改變現狀?”
“改變?難啊。”黃眉道人面露憂慮之色,搖了搖頭,“可能君上此生好事做盡,也不會嚐到一絲一毫的甜頭。”
姬宮湦陷入深深的沉思,道:“世人皆苦,眾生皆苦。人生一切苦難,皆苦不堪言。面對那些已經發生,還有以後可能發生的災禍,寡人身為周室子孫,豈能無動於衷?”
姜凌面露讚許之色,同時對他今天的表現頗感意外。
虢石父話鋒一轉,拱手讚道:“君上英明!”
姬宮湦道:“寡人要為百姓做點什麼,哪怕一點也好。諸位愛卿最近可有事想奏?”
兮伯吉甫上前一步道:“君上,淮水周邊水患頻發,當地百姓傳聞是妖物‘巫支祁’作祟。”
姬宮湦問:“巫支祁?那是什麼妖怪?”
黃眉道人解釋道:“巫支祁號稱水猿大聖,形似猿猴,塌鼻子,凸額頭,白頭青身,火眼金睛。他的頭頸能變長百尺,常在淮水興風作浪,危害百姓。夏禹王治淮水時,召集各路仙人,合力捉拿巫支祁。巫支祁雖然被擒獲,但誰也無法將他殺死。夏禹王用玄鐵索鎖住了他的脖頸,拿伏魔金鈴穿在他的鼻子上,把他鎮壓在淮陰龜山腳下,從此淮水才得以平靜流入東海。至於,巫支祁現在是如何解開封印,還不得而知。”
姬宮湦吩咐道:“楊逆將軍,你去請來西方教眾,並闡教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