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的安靜,不禁轉頭問蘇季:
“你可知道世上最鋒利的是什麼?”
蘇季想到金剛石,又想到無堅不摧的劍氣,最後看了一眼地上被削斷的鐵鏈,說:
“莫非就是這千面猴的獠牙?”
狐姒搖搖頭,道:“不對。世上最鋒利的是男人的鬍子。”
蘇季一時間莫名其妙,不解地問:“為什麼?”
狐姒嫣然一笑,道:“你想啊,男人臉皮那麼厚,鬍子都能刺破,不是世上最鋒利的又是什麼?”
蘇季聽罷,淡然一笑,反問道:“那你可知道這世上最厚的是什麼?”
狐姒搖頭道:“我懶得猜,你直接說吧。”
蘇季道:“是女人的臉皮。”
狐姒哼了一聲,嬌嗔道:“女人臉皮再厚,能厚過你們男人?”
蘇季微笑著說:“世上最鋒利的是男人的鬍子,但它卻劃不破女人的臉皮。”
“你!”
狐姒瞬間語塞,竟是無言以對,只得在他腿上不痛不癢地踢了一腳。
楊逆故意咳嗽一聲,開口道:“依我看,世上最鋒利的就是這小夥子的伶牙俐齒……”
語聲中,楊逆已將身上的鐵鏈全部削斷。可是他的眼中非但沒有流露出一絲喜色,反倒多了幾分憂慮,彷彿接下來還有許多複雜危險的事情等待著他去做。
他打量了狐姒一眼,對一旁的蘇季說道:
“依照之前的約定,我現在要把截脈法門傳授於你。不過,我只教你一個人,跟你來的姑娘,還請是先回避吧。”
“這不公平!”狐姒柳眉倒豎,不悅地說:“我是和他一起去的!”
楊逆低頭不語,自顧自地握著手腕,輕輕活動了幾下。
蘇季湊到狐姒身邊,低聲道:“你先到外面等。我學會再教你就是了。”
“用你教?”狐姒不屑地哼了一聲,扭頭道:“這種雕蟲小技,本小姐才懶得學呢。”
說罷,她扭轉腰肢,轉身翩然離去。剛走兩步,就聽身後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黃金門被一隻大手拉了下來。
狐姒秀眉緊蹙,雙眸瞪著緊閉的黃金門,心中的好奇心顯然已被吊了起來。
此刻,她就像一個小孩子,越是不讓她做的事,她就越是偏偏要做。她眼波流動,隨即輕手輕腳地湊了過去,剛想趴在門邊偷聽,門上驟然浮現出一道封印,將她猛然彈開!
顯然,那是楊逆專門為了防止偷聽而設下的咒印。
狐姒站在門外,氣得直跺腳。
就在她一轉身的功夫,忽然頭痛得厲害,眼前發黑,如被雷擊中一般!
那種感覺就像有人不斷往腦袋裡塞東西似的,又像有刀子在腦袋裡拼命攪動。她緊咬著紅唇,手按著頭,冷汗瀝瀝而下,身子不住地顫抖。可是她始終忍受著那極近爆裂的頭痛,硬是咬牙一聲不吭,獨自蜷縮在門外冰冷的石地上。
最後,她終於支撐不住,喉嚨一甜,噴出一大灘鮮血。
吐血後,她頭部的脹痛開始一絲絲的緩解,彷彿風暴過後的大海,重歸平靜。
這個痛苦的過程不過片刻,但狐姒卻彷彿煎熬了很多年一般。
事實上,剛才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最讓她在意的並不是每一次的頭痛,而是她腦中逐漸多了許多東西,一些原本不屬於她的記憶。
自從奪舍了這副軀體,她就很害怕安靜,很害怕獨自一人,所以剛才她才會故意和蘇季調侃。因為每當周圍安靜下來的時候,她就會想起那些痛苦的記憶,那幾乎折磨的她快要發瘋。而且,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現在的軀體並不是一個人的,而是由兩個人的身體拼合而成。
狐姒之所以能保持現在的容貌和身體,完全是依靠易形化影的變身法門。儘管這種法門需要消耗大量玄清氣,但她始終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蘇季。
直到現在,她還是一直勉強維持著變身後的模樣。她知道繼續下去,自己絕對會是幾人中第一個魂飛魄散的那個。可是她就是不想讓蘇季看到自己丑陋的樣子,死也不想。這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半晌後,門上的咒印逐漸消失,一隻大手將黃金門緩緩拉起。
狐姒慌忙抹去地上的鮮血,支撐著身子緩緩站了起來。
蘇季看到狐姒的臉,立即問道:“你的臉色怎麼突然這麼差?”
狐姒微微一怔,摸了摸自己蒼白如紙的臉頰,默默扭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