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烈眼見蒙古軍如同旋風一般在戰場上橫掃,自己相識多年的山寨同道一個個做了刀下之鬼。有心去救,然而自己的欽差女婿已經下了嚴令,再說自己手下這些人,也都面露遲疑,卻無一個想要出城救援的。縱然孫老爺子如何英雄,也不可能單騎救人,去了也是送死。他只得長嘆一聲,含淚道:“老左啊,這一遭,卻是老哥哥對不住你了。
孫月蓉雖然對左沉雷沒什麼好感,但畢竟都是綠林一脈,而且這一支人馬可是城中的騎兵主力。看著他被蒙古人所殺,也不禁嘆息:“這仗打的,忒窩囊。”
張青硯卻平和地說:“這些綠林中的好漢,勝時只知道爭功搶人頭,總歸還是軍令不守的緣故。可惜。可惜。”
眼看謝寶山等殘餘的綠林騎兵。好容易逃到濟南北門外。高喊著開門。嚴鴻冷哼一聲:“開門!”右衛軍士忙開了大門,響馬賊們如蒙大赦,急匆匆地進得城來。後面尾隨的數十名蒙古輕騎待要趁機闖入,葉正飛在城頭指揮火銃隊放了一排,打倒二三人,其他的也就勒馬回去。
蒙古騎兵的主力待等殺光了那些馬匪,便不慌不忙的撤回本隊。有白蓮教徒過來搶奪馬匹,兵器。弓箭等戰利品,接著又開始組織人馬,向城頭髮動攻擊。不過此時北門城樓防禦森嚴,這些攻擊也不過是徒損兵馬而已。嚴鴻卻下令道:“叫進城的騎兵,都來見我!”
不多時,謝寶山等數十人衣甲散亂,跌跌撞撞一起上得城樓,下跪道:“見過欽差。”
嚴鴻雙眉微挑,不動聲色,待了片刻。一指謝寶山和那幾個帶頭逃跑的心腹頭目,怒斥道:“給我綁了!”
當即。劉連帶著十餘名錦衣衛上前,兩三個服侍一個,將謝寶山等幾人繩捆索綁。謝寶山等在城外早被蒙古人殺得失魂落魄,哪裡還敢反抗?見欽差變臉,嚇得連呼:“欽差大老爺,冤枉,冤枉啊,饒命!”
嚴鴻怒斥道:“謝寶山,你身為綠林好漢,敵軍當前,卻帶頭臨陣脫逃,致令數百兒郎慘死,主將左老寨主殉國。這等無信無義的奸徒,要來作甚?來啊,與我速速斬了,首級號令全城!”
謝寶山還待喊冤,孫月蓉早已搶出。她對雷佔彪當初挾勢威逼的仇怨是恨入骨髓,如今雷佔彪已死倒也罷了,這個雷佔彪當時的心腹,現在賣了雷佔彪,就想洗白?如今他身犯軍法,還有什麼好說。當即,孫月蓉左手揪住謝寶山,往地上狠狠一攘。謝寶山雙手被綁,無力反抗,不自覺地雙膝一彎。孫月蓉右手鬼頭刀一揮,但見血光飛濺,謝寶山一顆人頭已經滾落。其他幾個錦衣衛也將謝寶山手下另幾個頭目斬首。
這下,其餘的幾十名出城歸來的響馬賊,都不禁面面相覷,雙腿發抖,不知道嚴鴻將要怎樣處置自己。嚴鴻雙眼從他們臉上掃過,咳嗽一聲道:“本官軍前行法,自來是有功者賞,有過者罰。你們這些跟著左老寨主血戰,突圍回來的,都是好漢。軍法官,去數數他們馬前的人頭,按數獎勵銀子。每人再加十兩,以為壓驚。”這一下,突圍而出的響馬們紛紛大喜,一個個跪倒,高呼“謝欽差大老爺!”
嚴鴻又對跟著謝寶山逃跑的響馬道:“你等逃跑,是受了謝寶山的帶動,然而畢竟犯了臨陣脫逃之罪,以律當斬!”
這幫響馬嚇得魂不附體,趕緊高聲求饒。嚴鴻冷哼道:“你等卻看看,這裡的諸位長官,有誰肯替你們講情?”
那孫烈聽得這話,趕緊出來道:“欽差大老爺,老夫願替他們講情。這些都是我山東綠林道上的好漢,他們今日逃跑,是受了謝寶山那賊子的蠱惑,今後一定努力殺敵。”
嚴鴻點一點頭:“甚好。那你們今日的死罪,就且記在孫老爺子頭上。你們都撥入孫老爺子帳下,他日努力殺敵,將功補過!至於你們連同謝寶山等幾個人馬前的人頭,本欽差照常計數發銀子,但這個銀子卻不能給你們手裡,而是交給孫老寨主,讓他拿去撫卹今日戰死的綠林人。本欽差這裡再加撥一千兩銀子。孫老爺子,你看這可使得?”
孫烈連聲道:“使得,使得。”那些逃得性命的響馬,也都再磕頭謝過嚴欽差不殺之恩和孫烈的講情之恩。嚴鴻又令將謝寶山等人的首級傳閱四門不提。
張青硯在身後,卻暗自讚歎,嚴鴻這一招玩的漂亮。本來他若要借臨陣脫逃之罪,將這些綠林人盡數斬殺以報當初附從雷佔彪之仇,也沒人能說出話來。但嚴鴻這一招,卻賣了個天大人情給孫烈,可謂是進退有度。
儘管出城的五百餘綠林騎兵,回來的連一成都不到,但也全虧他們繞著濟南城這四門一陣廝殺,把城外分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