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夏，我真的不知道我說什麼，你才不會生我的氣？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你直接罵出來或者打我，只要你解氣做什麼都好！只要你可以消氣，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絕無怨言！”他凝視著我，眼中透著悲憫的淚光，在他看來我是那個比他生命還要重要的人，在我面前他可以變得渺小，甚至自辱，只要我高興，他就覺得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真是做什麼都可以、也無所謂嗎？我在心裡暗想著。

和他對視一眼後，我淡然開口道：“溟洛，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在什麼時候嗎？那個時候你是青雲山最優秀的偃師，而我卻只是個受人排擠的笑話，不僅人長的不好看，法術也是最差的，清風講什麼我根本聽不懂。知道嗎，所有人當中，獨獨只有我聽不懂，我看不懂他畫的符咒，我根本沒法在青雲待下去！可是正因為這樣，我才知道原來我在溪州之地還有一個王母，小白一直是她在悉心餵養的，所以我在天界遇到他並不是偶然，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她是唯一除我以外活下來的人，她說…有一天我也會成為比她還要優秀的王母，一個完全屬於溪州的王母，在這片土地上，只會有歡聲笑語。所以你知道我這次回來要做什麼嗎？”

他看我的表情依然那般執著，只是眼下他再沒有像剛剛那般求打求罵，而是由憐憫轉變成了擔心。

“做什麼都好，就是別傷了你自己。”他語聲變得柔軟，就好像剛剛說的都是假話，那些惹怒我讓我不高興的都是混賬話。

我輕笑一聲，拉起自己身上的一塊衣角對他說：“這是玉片和金絲做成的殮服吧？聽說可以讓屍身不腐，這種東西求來不易，你費了不少功夫跟她周旋吧？。”

說著，我抬眼正視著他，他似乎從我眼中看出我在說誰，於是他上前一步緊緊抓著我的胳膊，凝重的說：“這件衣服不是你向阿醜索要的嗎？他沒有辦法得到這東西去你面前諂媚，便只好還誆騙我了，我氣他因為公主居然欺騙自己的兄長，便索性和他斷了關係！”

聽了他的話，我眼前一陣昏厥，印象中似乎有個身材魁梧的少年真和我講過什麼，他叫阿醜嗎？我脫口唸出他的名字，半月前我和阿醜在東流院會面的事好像變得清晰起來。

“阿醜，今日一天都不見你，你可是去竹林見你兄長了？”

不知怎麼，我本就忌諱那兩字，只因阿醜生的不好看，總受人嘲笑，在宮中也好，軍營中也罷他都是他人的笑柄，可儘管這樣，我還是莫名其妙說出了口。

須臾，阿醜靜靜看了我幾眼，他琢磨著，我下一秒會說些什麼。在我宛若清泉般透徹的雙眸裡，他恍若看到了一絲憂愁，自離開甘泉宮，我的言行漸而變了口不對心。

今日竹林走這一遭，可沒算白去。

“見了，他在宮中美名遠播，我同他並坐在地，卻無人注意到我，他好像…很優秀。”

阿醜的話似有似無，隱約間他在暗指自己這個傳言中的哥哥什麼都比自己優秀，竟顯得自己有些一無是處了。

我安慰道：“阿醜，你和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優秀你也不差，你們兩個人各有各的優點，你不必介懷他在沫邑的美名，可不要忘記沫邑優秀名士不計其數，就像桃源鄉的空思無名那樣，他就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