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5部分

首帖耳。

他忽然明白過來了——苗人所謂的五蠱神、便是這些毒蟲吧?毒蛇、蜈蚣、蠍子、蛤蟆和蜘蛛,這苗疆裡用來提煉蠱蟲的“五毒”!這幾年來行走於南疆大地,他也看到過有能人異士操控蛇蟲、甚或施用異術;然而,能控制這麼多毒物、進行如此大規模的遷徙,這根本超出了他以前的見聞!

是拜月教主?能有如此操控毒物力量的,在苗疆只有拜月教主了吧?

然而……這樣大規模的召喚和遷徙毒物,又是為何?莫非是教中出了什麼大事?

公子舒夜坐在三十丈高的桫欏樹上,俯視著腳下濃蔭密林,心事重重。這片陌生的土地上的一切都是那麼詭異莫測,非常人所能想象。他孤身一人一劍闖入南疆,此刻真是有了滄海覓一粟的茫然。

若一切如阿巖所說,那麼沙曼華來到這個扶風寨已經是半年之前、那之後她便帶著明教長老妙水婆婆,騎著白獅去了靈鷲山月宮——她是拜月教的人,對苗疆一帶應瞭如指掌,那麼,現今、她應該已經到了拜月教總壇月宮了吧?而看現下這種情況,拜月教內部,應該也出現了很大的變故,才會惹得苗疆千山蛇蟲橫行。

不知道她如今、又是如何……

如果跟著這一群遷徙的毒蟲走去,遲早也能碰到和拜月教相關的事情,進而打聽到那個渺若雲漢的月神之宮吧?

靈鷲山上的月色似乎分外的明澈。彷彿月神也偏愛自己的教民、將天下月華中的三分慷慨地傾瀉在了山頂的月宮中。

聖湖和神廟沐浴著月色,然而一向信徒眾多、徹夜祈頌不絕的月宮裡,此刻卻籠罩著一層死一樣的寂靜,空氣中充滿了不祥的血腥味。側耳聽去、滿山遍野的噝噝聲如潮水般湧來,無數的毒物彙集在月宮周圍、將這個南疆聖地包圍,如同一座孤城。

高高的祭壇上,佇立著一個女子的身影。那女子穿著白色的長袍,上面刺繡著極端繁複的曼珠沙華的花紋,孔雀翎毛的飾邊,在暗夜中燦爛奪目。對著當空朗月舉起了雙手,高聲祝誦著什麼。每一次她聲音轉為尖利的時候、四野中蟄伏待命的毒物便是一陣騷動不安。

她的臉是象牙一樣柔和光潔,額頭很高,有著智者和神女交匯的光芒,散發出震懾人心的美麗。漆黑的發上沒有任何首飾,只在左邊臉頰上用金粉畫了一彎極小極小的月牙兒,閃著黯淡的金色,彷彿是第三隻金色的眼睛,窺探著教眾的心靈。

那是苗疆至高無上的拜月教主的身份表記。

然而此刻,這張美麗的臉卻因為緊張而微微扭曲。她不停的禱告著,一邊抓起案上硃紅色的粉末、投入到祭壇中央的石鼎中——嗤啦一聲,騰起了一股淡紅色的煙霧。那粉末是由金線菊、黑心蓮、毒蟾卵、沾了瘴毒的菌類、再加上拜月教聖花曼珠沙華燒灰煉成,只要一絲一毫的氣味散播出去、四野毒蟲無不俯首聽命。

紅霧散入空氣、四圍的毒物驀然發出了可怖的嘶喊,相互扭打在了一起!翻翻滾滾中,終於又有五隻毒蟲成為各族之王,從四周向著祭壇爬了過來。

拜月教主將手伸到了神鼎上,指尖忽然滴落了一串殷紅色的血珠。

那五隻毒王彷彿嗅到了血的味道,一躍而起,直直投入到那滾熱的神鼎中,在裡面再度劇鬥起來。而拜月教主只是將手伸在神鼎上方,不停將自己的鮮血注入其中,口唇開啟、喃喃地祝誦著什麼,臉色越發蒼白得可怕。

“夷湘,你竟然不惜使用分血噬魂術、也要制我於死地?”聖湖邊上,一個白衣人遙望著高臺上施展蠱術的拜月教主,冷笑,“你難道不知,歷代拜月教主、從來都不會比大祭司擁有更強的力量?”

月光照在湖面上,泛起萬點銀光,映照在白衣上。也不知是那襲白衣用什麼織成,皎潔的月色被湖光一映、竟彷彿活了一樣,在衣襟上流動。然而璀璨奪目的、還是那位白衣人深碧色的雙目,以及額環上那一塊血紅色的寶石。

暗夜裡,那一點光芒分外奪目、竟似震懾住了一旁蠢蠢欲動的劇毒蛇蟲。

這一次月宮內亂,拜月教主與大祭司徹底決裂,相互間鬥法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

他身側重重疊疊堆滿了各種各樣毒物的屍體,幾乎壘成了一道三尺高的牆。然而後面黑暗裡,依然有無窮無盡的毒物準備著張牙舞爪撲上來——白衣祭司伸指點出,背後聖湖中死水微瀾,彷彿有什麼躍出了水面、讓空氣陡然發出了奇妙的扭曲——那是應祭司召喚而來的鬼降。似乎有無形的力量瞬忽出現、將一隻躍來的毒蛤在半空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