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幾個矯健的影子,在炮火、煙霧和風沙中前進了!敵人工事中吐著火舌,炮彈爆炸的黑煙柱一直頂住了天,爆炸手們前進的道路又被封鎖得風雨不透。……
李江國帶領爆炸小組,跑到離敵人碉堡四五十公尺的地方,他讓敵人的手榴彈震得跌倒在地,昏過去了!一個戰士的炸藥包被子彈擊中爆炸了……其他兩個戰士被敵人的火力按倒在地下,頭也不能抬。
一股冰冷的感覺,一直透進周大勇的心臟。他很想把自己的全部力量,都添給爬在敵人火力下的爆破手們。
周大勇猛地回過頭來,正要喊第二爆炸組上去,馬長勝一步搶前,喊:“連長!”他那執拗的臉上,出現了嚴肅果斷的神情。這神情是那準備以生命去換取勝利的神情。
馬長勝帶領第二爆炸組的四個戰士,一口氣跑到李江國跟前。李江國在地下一動也不動。馬長勝像每個在激烈戰鬥中的人一樣,這一刻沒有一點心疼李江國的情緒。他向前跑去。前邊是火,是煙,是下雹子一樣的手榴彈,是打飛了的鐵絲網……爆炸手們跑到離敵人工事的外壕三十公尺的地方,突然,馬長勝被爆炸了的地雷震得摜倒在地。
馬長勝從地上蹦起來,喊:“前進!”他沒有感到疼痛,只覺得渾身麻木,頭昏眼花。他什麼也聽不見,記不得別的任何東西,只記得“爆破”。他跑著,對身後的戰士喊:“爆破!”
馬長勝鼓起全身力氣一縱身,向敵人碉堡撲去,他身後的兩個戰士沒上來,——他們永遠上不來了!
他周圍有成百顆手榴彈在爆炸,他的衣服被炸成了絮絮。
他在危險包圍中,安上炸藥,拉響雷管,往後滾了兩滾;一片飛紅的火光一閃,轟隆一聲,煙霧沖天,碉堡垮下了一大片。
“不行,不行,還得一包炸藥。”馬長勝躺在地上想。他眼裡直冒火星,渾身蓋滿沙土、石塊;煙霧罩著他。是活是死他不管,只固執地想:“一包炸藥,再來一包炸藥!”
突然,濃煙烈火中噴出來一個人。那人一陣旋風似的,彎下腰抱著一包炸藥,貼在敵人碉堡上,拉響雷管,往後一滾,正壓在馬長勝身上。馬長勝一看是李江國。他一轉身抱定李江國——這世上最親的人,正要喊什麼,轟隆一聲巨響,一切都從記憶中消失了……
周大勇舉起駁殼槍,身子往後一仰,伸展左臂用力向前一揮,喊:“上呀!”他跳起來,飛一樣地率領戰士們撲上去。……
敵人放棄了高碉堡,亂得像一窩蜂一樣朝後跑。周大勇知道建制被打亂的敵人,就失去了戰鬥力量。他率領戰士們猛追敵人。……
八
各兄弟部隊緊密地配合起來把敵人從三岔灣四面的沙樑上,壓縮到三岔灣村裡。我軍四面猛攻三岔灣,不到半小時敵人就被全部消滅。
趙勁跟李誠從沙樑上往下走。趙勁手裡提著皮帶,一邊走一邊用皮帶打著身上的沙土。李誠走在趙勁後邊,不停地吶喊,向打掃戰場的人員吩咐什麼。
周大勇、王成德和第一連的戰士,帶著八九十個俘虜從戰場上走下來。
王成德指著後邊沙樑上一個殘破的碉堡,說:“團長!攻那個碉堡可費了點周折!”
周大勇說:“拿下那個碉堡,李江國、馬長勝可真是加了一把勁啊!”
站在一旁的馬長勝一心一意地抽著個菸頭。李江國筋疲力竭,滿臉沙土,可是他還在咕咕地笑著。
趙勁正回頭望那個碉堡,衛生員三牛帶領一副擔架走過來。
趙勁問:“抬的誰?”
“一營劉營長!”
趙勁、李誠、周大勇、王成德連忙走近擔架。李誠彎下腰叫:“劉元興!怎麼,不要緊吧?”
劉元興臉色蠟黃,半閉著眼,不能說話。
趙勁摸著劉元興的手,手是冰冷的。
衛生員三牛像是給首長們寬心,說:“衛生隊隊長說,子彈穿過肺,生命不一定有啥危險!”
趙勁揹著手站在那裡,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有一種感情,深深地震動了他。他那冷淡、剛毅、嚴峻的臉上,閃著兇猛的火。他這樣子看了讓人畏縮、害怕。
李誠擺了一下手,三牛就領上擔架朝臨時手術站急急走去。
大夥走下了沙梁。擔任主攻任務的一營傷亡大些。因此,李誠沒有和趙勁一塊回團部,他一直向一營走去。李誠到第一營營部駐的院子裡,碰見團政治處組織股長。組織股長說:“二連指導員掛花了,我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