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季觀察著她臉色的變化，試探著問道：“這些年來，你過得可好？”

“很好。”狐姒輕描淡寫地吐出兩個字，旋即把一個銅盤塞到蘇季手中，道：“這是你要的東西。”

蘇季沒有看那銅盤，只覺眼前的狐姒跟從前大不一樣。她說話很慢，彷彿每個字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來的，彷彿不願說錯一個字，彷彿只要是從她嘴裡說出的話，就要負責任似的。

“你是怎麼從高修手裡拿來的？”蘇季問道。

狐姒神秘地一笑。嘴角泛起笑容的時候，整個人忽然變了，變得像從前一樣，令蘇季感到久違的親切。

第二百五十一章　轉瞬即逝

狐姒答道：“我能取得銅盤，還要多虧我師父。”

“你師父？”蘇季疑惑道：“你什麼時候認的師父？”

狐姒道：“自從玲瓏塔獄出來，我修為散盡，獨自來到褒國，險些命喪於此，幸好師父救了我一命。若沒有遇到他，你今天恐怕見不到我了。”

“三年前，我真不該讓你一個人走。你一個女孩孤身來到異國他鄉，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語聲中，蘇季趁機伸出手去，輕輕撫摸她的臉頰，透過狐瞳仔細觀察，發現她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並非易形化影之術。蘇季曾百般思索她離開的原由，一度懷疑她是因為魂魄被禁錮在黑衣女人的軀殼裡，變成一副醜陋的模樣，所以不願相見。然而，現在的狐姒，依舊光彩照人。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狐姒釋然一笑，道：“忘了告訴你，師父現在已經來了，他想見你一面。”

“他想見我？”蘇季連忙縮回手，問道：“他老人家現在何處？”

狐姒嫣然一笑，指了指旁邊的草廬，“他就在裡面。”

蘇季微微一怔。

隨著吱呀一聲響，草廬的門緩緩開啟，裡面走出一個黑袍人。

蘇季驚得後退一步，見來者面目猙獰，肌膚藍靛，口吐獠牙，正是白天遇到的褒國國師——高修！

“小姒，難道他就是你的……”

狐姒笑著點了點頭，“沒錯，國師就是我剛才提到的那位師父。師父雖然脾氣不好，但人很好。”

蘇季暗忖到目前為止，高修除了言語有些刻薄，並未表現出惡意，便出於禮貌地施了一禮。

“前輩，白天晚輩多有冒犯，還望見諒。”

高修不帶任何語氣道：“本座第一眼便看出，你就是褒姒的血契金蘭。”

“褒姒？”蘇季遲疑了一下，轉頭望向狐姒。

狐姒解釋道：“褒姒是我現在的名字。現在我是國君褒珦的義女。以後在外人面前，你不要叫我以前的名字了。”

蘇季微微皺眉，遙想曾經她是多麼矯情，可現在不僅拜人為師，還隨了別人的姓氏。不過，蘇季轉念一想，她現在父母雙亡，孤苦伶仃，除了投靠別人，又能有什麼辦法。

高修詢問蘇季道：“姜凌郡主為什麼會來褒國？”

蘇季想必他很在意姜凌來這裡的動機，於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闡教十二靈臺陣？”高修聽後皺眉搖頭，喃喃自語道：“難道是本座孤陋寡聞？二百多年來，本座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陣法。”

蘇季稍有些意外，暗忖竟連截教頂尖修士都沒聽說過這個陣法。他舉起手中的銅盤，道：“前輩想必看過這銅盤，這便是闡教十二靈臺陣的法器。”

高修突然一愣，旋即爆出一連串長笑，不屑一顧道：“你休要唬我！這銅盤不過區區一個‘渡器’罷了，竟也能被你說得玄乎其神，真是可笑！”

“渡器？”蘇季問道：“什麼是渡器？”

高修從懷中掏出一塊看起來很眼熟的墨綠龜甲，解釋道：“我的龜甲和你的銅盤都是渡器。二者本質並無不同，不過都是被佈下傳送法陣的渡器罷了。所謂渡器，顧名思義，是一種能渡人於千里之外的器物。煉造渡器，雖然需要玄清五境以上的修為，但就算沒有修為的人，依舊可以藉助它在人間來去自如。”

聽完高修的一席話，蘇季陷入久久的沉默。

自從闖入“闡教十二靈臺陣”，他心頭始終有一個疑問。隨著一陣一陣的深入，這個疑問越來越深。他記得三年前圍困李鴻熙的陣法是一個光環禁制，而現在的闡教十二靈臺陣，則是用一個渡器，不斷地傳送到不同的地方。他感覺無論怎麼看，這兩種陣法都不像是同一種陣法。難道三年來，柴嵩對這陣法的改動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