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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何況於她?已經有太多人離開,孫兒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她?那些阿哥來來去去是那麼簡單的事,誰說明天離開於世的那個人不是朕呢?”

布木布泰糾眉視著眼下淚光閃閃的孫子。是啊,人的命有多長是誰能說的準的?當年正值體健的太宗不就是不明不白的去了。還有她的福臨……

“瑪嬤——上天總是會厚待於我愛新覺羅家的,是不是?”

布木布泰打量著此刻需要她認同的孫兒。五年,那少年自傲的君王竟已“老”了,額髮間生的蒼白不知耗去了多少青春、磨滅了多少歡喜。

我們都老了。在不知不覺間。那眼底的細紋,那糾結的眉心,那髮間的銀絲,那身後越來越看不清的自身背影……

一個人呆在諾大的乾清宮裡,寧芳坐著、站著、歪著都很難安靜。宮殿還是那座,只是過多不熟悉的冷清。

太久沒有回宮,在這森嚴莊重的宮牆內你很難平淡你的心跳。

很多問題,只是你一個人並且有充足的時間時,才會被你顧及,比如她怎麼就回來了?比如她回來了要怎麼面對?比如那些小三還沒完成的阿哥們……

很多事不是已經解決或是不在乎,只是有太多的事橫在這些看似非常重要的紛煩裡叫你不得空立時計較。

寧芳已經在乾清宮外寢換過無數個姿勢,最終反而是蹲在榻角邊最叫她安心——也許只是在外野慣了。

不敢進去內寢。雖然知道小三不會在內寢裡拈花粘美,可我們很難對時間裡可能發生的一切懷有莫名得恐懼。

也許回來錯了,也許不該回頭,也許根本不應該因為失去了小石頭一家人的訊息而為了安撫於那孩子而驅車回京,也許更不應該一切平了小石頭的煩憂後怕距離太近生出可能的相遇而選擇冒雨南下……

寧芳蹲在地上不停做著“比如”、“也許”。

山還在面前,可路卻未修好。一切都還在原點。

玄燁由慈寧宮歸來,見到的便是蜷成一團蹲在榻前的女子。雖看不清她的臉,卻可由她不停搖拽著以背輕擊榻沿的動作看出對方的焦慮來。

一時間,距離很近亦很遠。

這個可愛的女人隨時可能做出叫他生疏的舉止來,可在空白了五年之後,他不敢確定,這生疏還是不是足以淡笑接受的靈點。

像無數次一般,寧芳很快發現了他的闖入,抬著頭蹲在那裡卻沒想動,只是習慣性地問:“回來了?”

回來了?

對,回來了。有多久不曾有人這麼問過他了?只是這麼簡單的三個字,卻叫他一時間情難自持,“轟隆隆”的聲音響徹在世界裡。

也許他要的很多,多到要左右整個大清所有人的命運。

或也許他真正需要的很少,一切都濃縮在“回來了”這三個字後。

寧芳見小三對著她出神,剛剛地那種下意識便瞬間被無措壓下,起了身子扭扭的也不知怎麼個姿勢才好些。

玄燁皺了皺眉。他不喜歡寧芳對他的生疏,非常不喜歡,便搖了搖身子。

寧芳見他面色不好身子又左搖右晃的,忙幾步上前要扶住他。

這本是玄燁慣用的技量。可當那抹他朝思夜想的身影真的貼向自己時,他卻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一步——只是一步——卻足叫雙方都難以自信地瞪大了雙眸。

玄燁從寧芳眸裡看出了傷心,而寧芳由玄燁眼裡察覺出了歉意。

為什麼呢?難道真的是時間改變了我們?

玄燁很想立刻上前一步接住那雙伸出的手,可長久以來越漸形成的淡漠叫他連面前這個如此愛戀之人也不自覺地身體疏離起來。這種疏離建立在對他人的厭惡更是對自己身體的厭惡之上

人類意識的故有認知你很難輕易改變。對一個人的第一面印象往往主導始終,更何況玄燁在無數次的寵幸妃嬪中自以為這是對本身身體乃至精神的出賣。

強迫,不一定不能成功,可人心的排斥卻在看不見的時候時刻左右著行為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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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手的距離,卻橫著悲傷的時間蹉跎。

玄燁眨了兩眨眼睛,張著口不知說些什麼。他不敢目視寧芳,怕從她眼中的悲傷中察覺出退縮。

“……我去洗個澡。”

目視著很快訊息的身影,一種即將要失去的恐懼完全佔滿了寧芳的心神。那種空洞逐漸深深擴散去顫動著身軀,自己像是置身於一個圓甕中被人在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