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會嗎?其實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只是發生過這種事,對他的評價難免會打折扣。我跟他不熟,他是那種……怎麼說呢,好像被一層膜包住的人,雖然請他幫忙什麼他都會答應,但相處起來就是有種隔閡感,我對這種人最沒轍啦!」
「原來如此……」蘇翊晨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於燻學姊形容得很貼切,「被一層膜包住啊……」
「你在碎碎念些啥?」蔣於燻狐疑地望了他一眼,然後在瞄到黑板上方的時鐘時慘叫出聲:「完蛋了啦──只顧著跟你講八卦都忘了時間,我自己也要練耶!等一下還有兩節課要上……你也有課吧?別再聊了,多彈幾次比較實在。」
「嗯!」
中止交談的兩人總算重新埋首於琤瑽箏音。
而命運的齒輪也在此時,發出極其細微的「喀」聲。
開始轉動。
***
於燻學姊只說對了一半。
校園真的很小,但美術系的人卻不是想象中那麼難以遇見。
原本就是同一個集合空間裡的兩個個體,儘管未碰頭前壓根兒不曉得對方的存在,卻在一次的交集之後,才發現擦身而過的機率竟是如此頻繁。
在早餐車前等待煎蛋餅的時候,會遠遠看見他背了個大揹包、手提7…11的塑膠袋走進校門;中午一大群人鬧哄哄地一起到便當街吃飯時,偶爾也會碰到他在同一間店;有時急匆匆地取道圖書館和館前樓之間好趕著上課,迎面而來的學生群裡經常就有那張淡漠的臉。
巧一點的話,一天甚至會碰上個兩次。
只不過因為習於結伴去上課,所以蘇翊晨身邊總有兩三個人在;梁宗瑾則恰恰相反,無論何時遇見,他始終是單獨一人。
但這些都無所謂。真正讓蘇翊晨比較介意的,是梁宗瑾好像完全忘了那天發生的事、也忘了他這個人,好幾次視線相對,蘇翊晨都有上前打招呼的衝動,可是梁宗瑾那停留了一瞬再移開的眼神,冷淡得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也許不能說像。和那種明明認識卻裝作沒看見的立刻閃躲不同,蘇翊晨知道,梁宗瑾的記憶裡,的確沒有他。
不過在不久的將來,蘇翊晨就會發現,他在臆度人心方面的天生好直覺根本無法用在梁宗瑾身上,而且是屢試不爽──絕對猜錯。
好耀眼。
梁宗瑾忍不住微玻�鷳月猿ば蔚難劬Γ�鏨竦贗�徘虺∩俠椿乇汲鄣氖�酥小⒆鈄罾�淶哪塹瀾媒萑擻啊�
從圖書館借了書出來後,他是打算直接回住宿的地方的,沒想到卻在行經球場時,被那已經很熟悉的身影給吸住腳步,甚至佇足觀看……基本上他對運動沒有太大的興趣,可是看著他抄球運球過人上籃,那一氣呵成的壓倒性氣勢竟讓他的「存在」本身在一瞬間輝煌起來。
還真是剛柔並濟啊!這個人。
那天雖然好好的午睡被吵醒讓他有點不爽,但其實莫名其妙在人家社團教室睡著的自己也有不對;而且他察覺得到他是真有心在練箏,只是不得其法,所以才會破戒示範給他看……誰教他對喜愛古箏的人一向沒有免疫力?雖然事後有些後悔,畢竟對方是古箏社的社員,只要有心探聽,一定會知道自己是誰吧。不過做都做了,想太多也沒用,反正萍水相逢,要再相遇想來也非易事。
哪裡知道,這間學校竟然真小成這樣?
上學會碰到、吃飯會碰到、連走個路都會碰到;只是那個人總是和身邊的同伴有說有笑,他又向來沒有和人打招呼的習慣,更遑論是連名字都不曉得的人?因此即便目光有短暫的接觸,他也會因為不知該如何反應而先移開視線……其實,他是很想問問他那首曲子練得怎樣的……
輕輕地嘆了口氣,正想轉身離開時,冷不防地竟有人從後面拍上他的肩:「嘿!宗瑾,真的是你啊!我剛在後面遠遠看還以為是哪個長腿美眉在等男朋友咧!」
「劉昱傑?」梁宗瑾略皺起眉,一方面是因為同學輕佻的言詞,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拍了之後居然就一直擱在自己肩上的手。
他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請他把手拿開,只好微微地側過身子,儘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但不曉得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劉昱傑無視於他明顯的閃躲,還變本加厲地把整個右手臂曲放在他左肩上,狀甚親暱地笑著環視球場:
「看不出來你對籃球也有興趣呢!還是你是在看那兩個我們繫上的學弟?他們打得不錯了啦,不過……咦,對手是數學系那兩隻喔?算他們倒黴,碰上蘇翊晨,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