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不知陳氏的想法,挽了袖子撈粽子,這是煮最後一鍋了,完了就可以熄火睡覺了。時辰已經不早,天賜天佑兩個已經睡了,趙明禮還在書房挑燈夜讀,她便問陳氏:“夫人,要不要剝兩個粽子給老爺做宵夜?”
陳氏笑了笑:“受了你這份孝心了,可這粽子不易克化,宵夜不太妥當。將我們買的醪糟取些出來,煮個糖水雞蛋罷。”
小小便麻利地將柴火撥了撥,在小灶眼上架起鍋來燒水。這施州城裡使的灶與譚家壩的略有不同,喚作“葫蘆灶”,有一大一小兩個灶口,可以同時加兩隻鍋,形似葫蘆而得名。可下頭只有一個灶門,小小也是琢磨了幾天,才漸漸上手。
第二日全家都起得極早,陳氏挑了極標緻的五十五個粽子,暗合端午的“五五”之數,又挑了禮盒,一家人去給學正王大人送節禮。
原來王大人就住在學宮另一頭,從學宮穿過去倒是近,不過幾分鐘功夫也就到了。趙明禮一家自側門而入,陳氏一手牽著小小,一手牽著天佑,手心裡頭都是汗。小小知道她緊張,畢竟這是趙明禮的頂頭上司,算起來陳氏還是第一次跟他見面,由不得不緊張。
可是天氣熱,被陳氏汗淋淋的手拽著,說不出的難受。小小輕輕掙了一下,掙脫了陳氏的手,裝作沒看見陳氏不滿的眼光似的,打量起王大人的宅子來。
這宅子跟趙家住的宅子沒什麼分別,只是格局要大一些,房間分得多一些。房間的屋簷長長伸出來,便是沿著牆的抄手遊廊,牆壁也是粉過的,雪白雪白的,院子裡頭栽了兩樹花,看不出來是什麼品種。其餘的,也沒什麼稀奇。
王大人拿他們當自己人,在外院的花廳見了趙家人,少不得誇讚了一番天賜天佑聰明伶俐,趙明禮勤懇敬業之類的話。兩方也沒多說什麼,趙明禮一家便告辭了。
出來陳氏奇怪:“怎麼沒見王大人的夫人呢?”一般來說,女眷都是女眷接待,可王大人提也沒提,也沒個女主人出面招待,由不得陳氏生疑。
趙明禮悄悄道:“王大人又不是施州人,家眷當然是在老家侍奉長輩了。”
陳氏便抿嘴一笑:“王夫人倒是賢惠,你若是中了舉,選了官兒,我可是要帶著孩子跟著你赴任的。”
他二人少年夫妻,雖說長子已經八歲,可陳氏實際也不過二十多歲,這芙蓉面上微笑薄嗔的風情。看得趙明禮心頭一蕩,心說家中只有老母,還有長嫂和弟妹,自然是用不著夫人服侍。立即滿口應承道:“那是自然,這施州又沒有什麼有名望的先生,總不能耽誤了孩子的前程。”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捏了一下陳氏的手臂,惹得陳氏飛了一個眼刀過去。
小小看得真切,忍不住扭過頭去笑,自從搬進府城之後,陳氏便似鮮活過來了一般,初見時的那股子伶俐勁兒全回來了。若是這功夫往趙李氏身上去下,在趙家老宅的日子也不會那般難過。真不知她是怎麼回事兒。
天佑正跟天賜說著話,見小小一笑,立刻扯著天賜的袖子哀求:“哥,去吧去吧,你看小小都樂了。她也想去呢!”
聽到自己的名字,小小一愣:“去哪兒?”
天佑趕忙擠眉弄眼地使著眼色,小小話已經出了口,他心知拉錯了人,便跺腳道:“你不是說你也想去看龍舟賽麼?怎麼這會兒又傻了?”
天賜的目光也轉到了小小身上,似乎是在徵求著她的意見,小小為難地搖了搖頭:“小少爺,這節禮都還沒送完呢”
話還沒說完,天佑便哀嚎一聲。原來天賜彈了他一個響亮的腦崩兒,還訓斥道:“難道在家陪伴父母,淨想著出去玩耍,不孝!”
這不孝也可以這樣解釋?小小表示很無語,這天賜真不知怎麼長的,才多大點兒年紀就成天板著個臉。笑容也難得露一個,跟冰山似的,莫不是心理上出現啥問題了?
陳氏和趙明禮只落後兩三步,自然也聽見了,趙明禮立時不高興道:“今日這許多事,你就偏惦記著玩,需知業精於勤荒於嬉,這幾日搬家,功課上也未曾好好約束與你,既如此,從今日開始,將習字多寫十篇,每日早間送給我看。”
陳氏看著天佑霎時便矮了一截似的,暗暗好笑,嘴上還是求情道:“相公,天佑六歲都還沒滿呢,難得過節,也讓孩子松泛松泛。這樣罷,你去給齊老秀才送粽子,完了還是帶孩子們去看龍舟,這般熱鬧,就是我也想湊湊,何況孩子?”
趙明禮遲疑了一下:“那老宅那邊?”
陳氏滿不在乎地揮揮手:“一百個粽子罷了,能有多重?我與小小二人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