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白眉老者笑定,忽又黯然長嘆一聲道:“等老朽悟出自解穴道之法,屈指又是四十年,人生幾何,八九十年光陰就如此默默無聞虛度過去。
經此一來,又方始悟出家師常稱老朽兩人天生暴戾氣質,不宜習武,只以舐犢深情,逾於父子,抱定人定勝天之慧,相授絕技武功。
豈料我倆私自離山,不行俠仗義,積修功德,先自恃強好鬥,慘戮武當三十七名高手,大傷家師之心,是以點了我倆傷殘重穴。”
韓崇暗道:“千佛寺屠戮之慘,尤過於武當,可見惡根天生,其師點穴深意又成流水了。”想著不禁望了白眉老者一眼。
白眉老者從韓崇眼光中已猜出韓崇心意,嘆息道:“老弟心中還念念不忘於千佛寺中之事,認定我倆豺狼心性,暴戾不改是麼?”
韓崇不禁面上一紅,口稱:“不敢!”心中暗驚他竟能測知自己腹中之話。
白眉老者微笑道:“千佛寺之事不可於武當相提並論,若老朽兩人不施展殺手,只怕我倆那晚就非得橫屍於地了。老弟,世上之事,是非很難分明,每一件沒有你表面上看得這樣好,也沒你想像得那麼壞。”
韓崇暗道:“不錯,自己何嘗不是一樣,託身黑煞門下多年,在正派眼中無異是十惡不赦之徒,其實自己所行所為,比那些自命正派人物,偽貌良善,暗中卻做出令人髮指之輩好得太多。”
但聽白眉老者又道:“我倆自解穴道後,即離山前往雲貴深山大澤,探求‘太虛玄錄’”
韓崇情不自禁插口道:“令師定欲二位非求得太虛玄錄不可麼?”
白眉老者凝眸望了韓崇一眼,點頭說道:“問得不錯,家師飄然離山之前曾說過,倘我倆不志在江湖,留在山中明心見性,貽養天年,則無須探求太虛玄錄。
老二也曾阻止,是老朽不好,激使老二與我打賭,我若尋獲太虛玄錄,他就要對老朽執弟子禮,反之亦是一般”
他微微一頓,嘆道:“九年以來,僕僕於雲貴之間,一無所得,老二數次勸老朽打消繼續探尋太虛玄錄之意,只要服輸與他磕上一千個響頭便可,老朽乃心高氣傲之人,怎能服輸。
一年前,正當中秋月明,桂子飄香,老朽倆人正行在六韶一處嶺脊上,忽見有五人端坐峰頭,高聲談笑。
老朽不禁生出好奇之念,隱在一側窺聽五人說話,只聽一人說道:‘芮大哥得手這秘圖,只須悟解圖形所指,“太虛玄錄”不難到手。’
老朽久抑之心情,不禁欣喜若狂,身形不覺現出,直明說如圖形見贈老朽,無事不可首允。
五人中有一個三旬出頭中年漢子,目光閃爍了一陣,這時,老二也現身了出來,他見得老朽二人後,立即哈哈大笑道:‘在下芮如鷗,倘需在下千辛萬苦得來之秘圖相贈,非應允在下一個要求。’
老朽不加思索,答稱:‘只要力之所及,無不應允。’
芮如鷗面上一寒,道:‘要你們兩個項上人頭。’語整未落,五人已出手攻擊,辛辣無比。
老朽兩人雖憤怒,但不欲置對方五人於死,五人不敵而遁,老朽遂暗生終止尋求太虛玄錄之意。
然而,芮如鷗卻不放手老朽兩人,屢屢暗襲,所採的手段又無一不是惡毒陰險之極,有幾次死裡逃生”
韓崇道:“芮如鷗是恐懼二位從中作梗,如同芒刺在背,拔之而後快,不得不如此。”
白眉老者微微一笑道:“我倆也是作此想法,是以退出六韶,那知芮如鷗竟不放過老朽二人,千里追蹤,如影隨形,惡毒手段愈演愈厲。
老朽忍無可忍,不再退縮,半年以來,芮如鷗同黨四人陸續斃命老朽掌下,但芮如鷗狠稱誓報此仇,在老朽兩人未死之前,必令我兩人食不下咽,睡難及枕,老朽也狠稱非將他碎屍萬段。
自此以後,芮如鷗形蹤鬼魅,飄忽不定,在老朽倆人用食就寢之前必弄上一些手腳,加此一夕數驚,防不勝防。老朽也就決意取他的性命,雙方捉迷藏般,周旋到底。
半月之前,芮如鷗奔往千佛寺老朽追蹤而上,又為之冤脫,屢屢現蹤,直至七日之前,相遇於趵突泉畔,一場兇搏,芮如鷗中了一掌乾元掌力,並一握戮魂砂,負傷逃奔千佛山而去”
說此一頓,又道:“老弟所見,就是芮如鷗負傷逃去之情景,當時老二曾力勸老朽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倆既一無損傷,不如放手還山。
然而老朽卻斷言他必死無疑,太虛玄錄圖形定在他身上,若落在他人手中未免可惜,老二為此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