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諸葛亮自成都來信,勸其稱帝,信中雲:
“古來立大業者,須當機立斷,方成大事。若心懷貳叄,狼顧狐疑,反受其害也。今曹操謀害天子,罪孽滔天,大王正當以身進位,以續大統,然後詔告天下,興兵討逆。大王已拒兩川、荊州、交廣、江東之地,雄兵數十萬,良將千百員,若得正名,大義佈於天下,則天下義士,亦必如影隨從,以順討逆,當無不克。操賊年已老邁,且群下皇皇,各懷鬼胎,朝中袞袞,尚有忠良。大王天兵到處,必皆倒戈相應,一戰而定河洛,誅姦凶,復高祖之志,立光武之業,盡在今日也。今若坐失良機,操賊必自篡立,或從宗親皇室中則昏庸幼弱者立之。先上自幼聰明,又通大理,所以屢詔群臣討賊,而為操賊所疾。若操賊另立新君,新君闇弱,必順操意,如此操矯詔天下,以聖主之意,而行不臣之謀,更得其便也。如是則漢室大業,更難光復。今大王所慮,不過若自續位,恐人議論。殊不知社稷之主,全在人心,得民心者,天下自安。大王身為宗親,又曾多見民間苦楚,正宜挺身而出,以擔國家大任,上振社稷,下安萬民,如是方合大義也。民心如鏡,善惡昭昭,大王安定四海之後,施政愛民,百姓豈有怨言?能興邦強國,青史又怎得枉作曲筆?且凡為大道,若計較宣告,非宜也。望大王三思。”
劉備看罷,清淚長流,嘆道:“孔明先生一言,使孤若撥雲見日也!”遂請來龐統、法正,給他們看了書信。龐統看罷,低頭不語,法正道:“孔明甚明也!大王可即日返還成都,登基正位,然後北伐。”劉備道:“若是在荊州稱帝如何?”法正道:“荊州所治諸州郡,皆多殘破,又與曹軍相接,不合大禮。不如成都天府之國,可以為都也。”劉備道:“只是此處各路軍馬,皆臨敵所向,孤若回川稱帝,這裡如何是好?”法正道:“如今曹軍已退,大王正好整頓甲兵,分派精軍強將,扼守長江,其餘軍馬可回川整頓。日後從漢中取長安北伐,方為要道也。”劉備從之。法正遂拉了龐統,自己出來。
次日,又得光祿大夫譙周上表,言近有祥風慶雲之瑞;成都西北角有黃氣數十丈,沖霄而起;帝星見於畢、胃、昴之分,煌煌如月。此正應漢中王當即帝位,以繼漢統云云。劉備主意遂定,於是留張飛與梁山軍守把荊州,自提數萬川軍,車駕回轉。龐統道:“大王,曹操雖退,難保不捲土而來。臣願守此地,為張益德參謀。”劉備大喜:“如此有勞士元了。”一邊自己西行。途徑白帝城,太守李嚴出迎道:“聞大王此去欲要正位續統,微臣甚是欣說。”劉備私道:“正方,以你看來,孤稱帝相宜與否?直言相告。”李嚴道:“正相宜也。天子者,順天意而佑萬民也,故能者與德者居之。先上頗具品德,惜被曹操挾制,未得施展;曹操才華無雙,惜無好生之德。遍觀當世,唯大王才德登頂,若治天下,必教萬民安康。此之謂天命所歸,眾望所歸也。且又是漢室宗親,何以不宜?”劉備大喜。
當夜宿於白帝城,夜來忽報諸葛太尉又有書信自成都來。劉備拆開看時,書雲:
“聞大王欲定都成都,臣愚意以為不可。成都雖然富庶,偏在川西,只合守作持家之本,不足號令天下。以臣愚見,未若暫定都江陵。荊襄之地,東聯吳會,西接巴蜀,北逼宛洛,南靠交廣,乃四徵之地。今三面屬我,定都於此,正足調集各方兵馬糧草,然後並立北進,以策左右二翼,合力北伐。待取了洛陽,然後遷都,中鎮四海,有何不可?今若定都川內,雖有山川之險,然反不利開拓也。”
劉備看罷,又召法正、李嚴商議。法正撇嘴道:“所言甚多,無非講荊州連三方皆便利。只是荊州小半數在曹軍手裡,倘為都城,畢竟少了莊嚴。”李嚴低聲道:“且當初劉焉在京,請調至益州,何哉?以本處有天子氣也。昔日高祖便是起自巴蜀漢中,遂破強楚而取天下。大王可藉此詳風也。”劉備聞言點頭:“孝直,正方所言甚是。孤意決矣。”
建安二十一年十一月,劉備回成都,先為皇帝發喪,追諡為“孝愍皇帝”。諸葛亮聞他定在成都稱帝,心下微嘆,回頭謂馬謖道:“某之失也。龐士元是不讚大王登基,法孝直才略無雙,胸襟卻不甚廣,因自家是川內人,便心想大王定都川中,卻未顧及天下大勢也。今定都川內,日後興平天下,卻要費些周折了。”
正自準備,忽聞許都訊息傳來。原來曹操在荊襄與劉備對峙,忽聞天子死,遂約束各路退兵,自己帶著司馬懿、劉曄,急急趕回。回到許都,曹丕引眾臣來見,說道:“天子被害,廢后伏氏,定作魁首,已然滿門處斬。”曹操只微微頜首道:“天子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