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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懷風從會客廳裡來的時候,岑雪正在同賭坊來的領頭交涉,有人要通傳,被他抬手製止。他站在人群裡,默默看著岑雪處理何建一事。
起初,在聽岑雪說“三百兩而已”的時候,危懷風和眾人的反應一樣,以為岑雪大發慈悲,要替何建還了賭債。
她有錢,人美心又善,要發慈悲不是不行,只是何建那人嗜賭成性,謊話連篇,幫了這次,必然還會有下次。對這種不知悔改、原則全無的賭徒,幫忙就像往火裡扔柴,越幫債越多。
於是,他有心出來阻止,誰知那頭話鋒一轉,岑雪竟然向何建提出了條件。
也是怪,危懷風一聽“條件”二字,便立刻反應過來岑雪藏著“陰謀”,最後一看那張寫著“三百兩”的紙,差點要笑出聲。
古有張儀以“商於六百里”詐楚王,今有岑雪用“紙上三百兩”□□女,這場戲,可是比想象裡的有意思多了。
特別是岑雪,原以為是個不諳世事的嬌姑娘,沒想到算計起人來自有一套,看來這些年裡,嬌姑娘也沒少長心眼啊。
危懷風笑著,在賭坊領頭髮作時走出人群。眾人一見他來,紛紛噤聲,原本差點打起來的兩撥人面面相覷,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危大當家,你寨裡的人欠了債,你家夫人信口雌黃,竟用這‘三百兩’愚弄我!這件事情,可不能這麼算了吧?!”
說到“三百兩”時,他把那張皺巴巴的紙揚起來,氣得臉紅脖子粗。危懷風沒看他,卻是瞄了那三個秀麗的字一眼,內心覺得那樣好看的字被揉搓成這樣,委實是有點可惜,漫聲道:“你想怎麼算?”
“還債!三百兩!白銀!”領頭咬著牙,幾乎一字一頓,似被岑雪弄怕了。
危懷風便問岑雪:“還嗎?”
岑雪愣了愣,才道:“不還。”
危懷風看回頭領,聳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頭領怒道:“什麼意思?這危家寨究竟是你做主,還是她做主?!”
“我做主,”危懷風抬眼說完,又指了指岑雪,“她做我的主。”
“你!”
眾人在一旁發出嬉笑,岑雪心頭震動,因那句“她做我的主”而差點愰神,卻見危懷風唇角挑著,笑得眉眼明亮,半點開玩笑後的羞臊都沒有。
“行啊,婦唱夫隨是吧?”頭領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攥著紙團的手咔嚓作響。
岑雪狡猾,先是誆何建在賭債不波及妻女的申明上畫了押,後又騙走了何建發賣妻女的契書,現如今,他們手裡什麼憑據都沒有,便是鬧到衙門裡,也是半點便宜都沒得佔。
更可氣的是,他們現在人在危家寨大門口,危家寨人多勢眾,真要是鬧起來,吃虧的只會是他們這一行上門討債的打手。
頭領越想越恨,冷森森道:“行,那咱們就按規矩辦事。還不了債,就跺指頭。一根指頭抵十兩銀子,我倒要看看,這廝身上的指頭夠抵多少債!來人,拿刀!”
李氏始料不及,大哭道:“不要!大當家,求求您發個慈悲,救救我家官人吧!”
何建也猝不及防,大叫一聲“大當家”,叫完便朝一旁的女兒喊:“婉婉,你快求求大當家!”
頭領一腳踩住何建後背,另有兩個人衝上來,一個按住何建左臂,一個拽出何建右手壓在地上。頭領拔刀落下,霎時間,一根血淋淋的手指頭飛入半空。
眾人倒抽口氣,與此同時,岑雪眼前被一片黑影遮住。
危懷風伸手擋在岑雪眼前,盯著那根飛入半空後,落在草地上的手指頭,眼底一片漠然。
慘叫聲和哭嚎聲響徹山間,利刀一般,差點要捅破耳膜,岑雪因被危懷風擋住雙眼,沒有看見那極血腥的一幕,然而即便如此,也仍被各種喊聲弄得毛骨悚然,眼睫不住顫抖。
頭領砍完何建一根手指頭後,見危懷風無動於衷,又開始砍第二根。何建的嚎叫聲歇斯底里,李氏像快被曬乾的泥鰍一般扭動在地上,哭得差點暈厥。
婉婉也哭叫著,“啊啊”的聲音裡滿是茫然和恐懼。
岑雪深吸口氣,極力剋制著內心的惶恐和猶豫。說來很怪,犯錯的人明明是何建,被救的人明明是李氏和婉婉,可是在那一家三口的喊叫聲裡,岑雪竟產生一種她和危懷風才是罪魁禍首的錯覺。
最後,也不知是砍掉了多少根指頭,只聽得四周人聲嘈雜,何建一家三口倒是沒多少聲兒了,危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