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孰能無情
天亮之前,馮易凱又趕回大帳,衝屋中兩個人點點頭。
“萬幸沒有人察覺,照計劃行事。”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離開草原,我們再沒有機會接近九阿哥,所以不容有失。子舒,一會你帶上這個,只說中了風。儘量少說話,讓那太監去傳話。”馮易凱遞給那扮作胤禟的青年一頂帽子,囑咐道。
何玉柱早就醒了,正老實的站在幾人旁邊,擔憂的看著胤禟。
“跟外面的人說啟程,就說九阿哥中風,讓他們把車駕到帳篷前。別耍小聰明,不然你主子可有的罪受了。”子舒狠狠瞪了何玉柱一眼,隨手甩了把小刀,貼著胤禟的臉頰釘到帳篷上。
“您千萬別為難九爺,奴才萬萬不敢拿主子的命開玩笑。”何玉柱聲音有些抖,轉身出門。
外面的侍衛迅速收拾妥當,等馬車停到帳篷門口,高文和一同被綁著的侍衛被扔到了拉行李的車上,馮易凱和蒲宋換了侍衛服,隨著‘九阿哥’一起上了馬車。
車上坐了四個人,再寬敞也有些轉不開身,何玉柱便守在了車伕旁邊。
侍衛首領世寶過來在車前打了個千,稟道:“九爺,一直往南的話,明兒就能出烏里雅蘇臺。往東南繞路的話,大鎮子多,用的時間卻長些。”
蒲宋指了指南方,一推胤禟。胤禟語調平穩的說道:“往南走,儘量快些。”
世寶領命下去,車馬向南前行。
疾駛中,胤禟閉了眼,算計著,雖然不知曉他們的目的,但是自己目前還是沒有危險的。到了京城,他們要去找誰,要什麼條件挑明之後,可就沒準了。
也就是說,得想法子在回京前脫險。
蒲宋一直在旁邊注視的胤禟,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在眼裡。見胤禟閉眼,以為他睏乏,猶豫了一下,輕輕用力,將胤禟拉到他身上靠著。左手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握住胤禟被捆在身後的雙手,輕輕摩挲。
假寐的胤禟僵了僵,隨即努力放鬆,只輕輕挪動了一下,讓自己以更舒服的姿勢靠在蒲宋身上,甚至將頭枕在他肩上。
聽著身側的人明顯變化的心跳,胤禟低垂著的眼裡,閃過一絲寒意。
疾速行駛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車內正中坐著假扮胤禟的子舒略顯緊張的看了看做侍衛打扮的馮易凱。
胤禟也從坐直了身體。
只聽外面有侍衛高聲稟報:“爺,杜爾伯特族族長請見。”
胤禟心裡一動,剛想說話。馮易凱已經低聲說道,“讓侍衛長問問何事。”胤禟只得吩咐了。
一會兒,世寶匆匆跑過來,“回九爺的話,草原上大雪之後,今春又逢大旱,杜爾伯特族族長聽說您路過,特意過來請您前往族內賜福。”
胤禟沉吟了一下,看向車裡三人,除了蒲宋還定定的看著他,另外兩人都皺了眉。
子舒忽然不耐煩的開口,“堂主,不能去。一來我們急著上京;這二來,多說多錯,我擔心露馬腳。”
馮易凱不說話,皺眉沉思。胤禟看了馮易凱,一字一句的說道:“別人不懂,馮堂主總知道吧。去不去雖然沒有什麼,但是,若有心人拿這件事當筏子,挑唆蒙古進犯邊疆……”
說道這裡,胤禟眼裡帶了譏諷之色,說道:“馮堂主,你們天地會一向自詡英雄好漢,這件事,您拿個主意吧。”
蒲宋看著胤禟冷笑的臉,一時只覺得這人當真什麼模樣都好看。這狠厲算計的眉眼,偏偏是針對自己這一方的,讓人又愛又恨。
胤禟看了看周圍的人,又說道:“皇阿瑪前兩年才親征噶爾丹,這要是再有戰事,苦的是黎民百姓。你們都是大俠,自然不會為一己之私引起戰爭吧?”
因為這種小事,引起邊疆戰事,胤禟是故意誇大了。可是杜爾伯特族屬喀爾喀蒙古,策妄阿拉布坦一直虎視眈眈。這次大會遇到這位準噶爾大汗之後,胤禟更加肯定了十幾年後的戰爭避無可避。他可不願意因為這點小事,授人以柄,讓策妄阿拉布坦提前行動。
經過三十五年的親征噶爾丹,國庫的銀子胤禟不曉得,內庫卻是曉得的,所剩十之二三。
但是,河南洪澇,陝西大旱,哪一樣是不需要銀子的。胤禟這兩年費盡心思的為內務府賺銀子,還不是因為擔心用銀子的地方太多。康熙勤政愛民,又是極注重名聲的,地方收成不好,動不動就三年免稅;有受災的地區,還要撥銀錢糧米過去。就是三十六年底,還望朝鮮運了三萬石米賑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