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有說些旁的?哪個來報的,是鄭家的還是三姐姐帶去的陪嫁?&rdo;明沅一句句的問,采苓只是搖頭:&ldo;唐姑姑也是一字不知,我說了要收拾衣裳妝奩送去,她已是理好了。&rdo;明沅略一沉吟,指了采菽:&ldo;還是你去,也不必問唐姑姑了,看看七蕊在不在,六角八寶說不得就要跟車的,七蕊不定能跟上,你去問問她。&rdo;怕是剛才明沅多加的那句叫她心裡不舒服了,這才不肯透露。等采菽這回回來,便有些訊息了,來報信的是明潼的陪房,明沅心裡咯噔一下,已經往壞處去想了。本來懷了五個多月了,過了前頭三個月哪裡還會這麼容易落了胎,若真是意外,那怎麼鄭家不來人?既唐姑姑不說,那她這裡再問也是白問,點一點頭,又去看明湘明洛,明湘已經醒了,明洛卻還在睡。明沅便叫木蘭去棲月院裡說一聲,把明洛留下來,眼看著天都快黑了,紀氏只怕今兒不會回來了,乾脆挪到書房裡睡去。紀氏差點兒暈過去,一進房裡撲鼻的血腥味,紀氏一看就知道事情有異,只女兒昏睡在c黃上,人還沒醒過來,鄭夫人倒是在屋裡頭守著,幾個丫頭都不敢開口,大篆小篆兩個,見著紀氏差點兒淌淚。見著女兒這模樣,紀氏好似叫人往心上戳了一刀,她深吸一口氣,曉得此時不能弱了,硬是把眼淚忍了回去,端著身子開口問道:&ldo;產婆怎麼說的?&rdo;都五個月了,可是得正經把這孩子生下來,鄭夫人滿面陪笑,見著紀氏把眼圈兒一紅:&ldo;好好的,竟碰著了。&rdo;抽了帕子就要抹淚,她這麼個作派,紀氏越發疑心,面上卻不露出來,見著鄭家除開請了產婆接生,還請太醫來,還是太醫給開的催產藥,若不然這會兒宮口且沒開呢。她看了方子問了大夫,大夫也是鄭家請來的太醫,紀氏曉得他在太醫院裡供職,心裡還舒服些,大夫說是月份未足就發動起來,這胎保是保不住了,生下來還得清宮,不能留下旁的症狀,仔細調理了身體還能養下一胎。鄭夫人在房裡,鄭辰等在外頭,只不見鄭衍的蹤影,紀氏按捺不住,到底開了口:&ldo;這樣大的事兒,女婿在何處?&rdo;鄭夫人一臉尷尬,若不是鄭衍,明潼也不會落胎了,他這會兒半是害怕半是內疚,躲在書房不肯出來,抱了酒罈子吃的大醉,鄭夫人趁著紀氏腳還沒踩到鄭家門邊先吩咐了下去,叫下人都說世子不在家。紀氏冷哼一聲,如今追究這個也是無用,萬事都不如明潼醒為要緊,幹守著也不是辦法,紀氏也不指派鄭家人,乾脆使起了明潼帶來的陪嫁丫頭:&ldo;全在這兒栓著,可有人去灶上預備些吃的?&rdo;這些丫頭哪裡經過這麼大的事兒,倒知道把褥子被子拿一套乾淨的出來,安排吃食還真沒想到,鄭夫人一句也沒介面,便是她也不曾想著,面上訕訕的趕緊道:&ldo;廚房裡有備好的烏雞。&rdo;大夫沒來,鄭夫人就知道這胎是活不下來了,七活八不活,到這會兒也不過五個多月,生下來的孩子怎麼也活不了,她只氣的心肝疼,可沒都沒了,這會兒再埋怨也無用,只盼新著紀氏就此揭過去,別怪到兒子身上才好。這事兒她是想著先混過去,等明潼醒過來,知道孩子沒了必得鬧上一場,叫兒子好生勸上一勸,等她心裡氣平了,哭夠了,這才叫人往顏家去報,哪知道她的下人手伸的那麼長,眼見著這頭沒動靜,竟敢自個兒跑回顏家報信。鄭夫人當著面不說什麼,心裡頭卻想著等這事兒過去了,且得好好管管明潼帶來的下人,往後鄭家有個風吹糙動,紀氏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小篆領命下去燉湯,還尋出一枝老參來,紀氏眼見得女兒臉色蒼白,人事不省,握了她的手道:&ldo;只用參須,她這樣模樣也受不得補。&rdo;大夫倒是列了一張單子出來,她落這胎譬如生產,又是時辰未到宮口未開,這才開始疼,也不知道要甚個時候才能生下來,紀氏想著心就一抽一抽的疼。明潼一醒,紀氏趕緊把位子讓給產婆,產婆又是擠又是壓,這樣早產比到時候生更費力氣,這大暑天兒,產婆也是一身的汗,丫頭不住遞得毛巾給她擦試,又給她嘴裡含著薄荷,紀氏這會兒哪裡還能計較,不住叫著女兒的名字,一隻手給她緊緊攥住了,長指甲颳得她手背上一道道的血痕。紀氏叫她這麼抓著半句也不吭聲,等雞湯端上來,叫丫頭吹涼了,扶著她喝上一口,全身都叫汗給浸透了,連著明潼身下的褥子,也是一半汗一半血,她向來自持,從不肯喊一聲痛,到這會兒還死死咬得唇不肯嚷,紀氏急的叫人遞毛巾給她咬住了,讓她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