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讓自己放棄害羞,將心底的話和盤托出。
李明佑聽到她肯吐露心聲,不由喜盈於色,至於其後黛玉的嬌嗔,不但沒變臉色,反而笑盈盈地道:“只要能明白玉妹妹的心思,我情願當無賴。”
黛玉啐了一口,低下眼眸,將心裡的話理了一遍,方才細細道來,娓娓道:“世子問緣故,說起來,一切皆是劫。我幼時到賈家寄居,寄人籬下,遇上不少閒言碎語,只有青梅竹馬的寶玉,真心關懷我。十年的時間,我對他的情日益深厚,恨盼望能得一個善果。”她說到這裡,唇角勾勒出悽微的弧度,聲音也哀涼如窗外寒涼的天氣一般:“我滿心向往,卻沒有想到,到頭來,成緣的是寶玉和薛氏。他們成親那一天,我痛徹心扉,差點沒死過去。後來總算緩過來,卻不想,賈家那些人一心薄待我,想將我嫁給商賈人家。寶玉竟跑到我跟前,說若是不願意,就要嫁給他做二房。我聽了,當時就被氣得半死,下定決心,今後再不動情。”
她既答應要直說,自然不願隱瞞,加上心中也想著,若是將心事盡數托出,說不定李明佑會知難而退。
畢竟,世間男子,都是一心期盼,自己的意中人,是純白無暇的。
倘若,他知道自己之前已經喜歡過旁人,且因為那人,走不出心魔,心中必定會不滿的。
卻不想,李明佑聽了她一番話,怔了一會兒,卻並沒有生氣,而是露出痛惜的神色,徐徐道:“原來玉妹妹之前的境遇如此堪憐,我只恨自己與你相遇得太晚,不然,必不會讓你獨自面對那些苦楚。”一邊說一邊望著她蒼白的臉頰,頓了頓,以輕柔的語氣介面道:“我看得出,玉妹妹是重情之人,也明白玉妹妹心頭的擔憂和害怕。”
黛玉一怔,凝視著他,目光中透出詢問之意,低聲道:“世子當真懂得?願聞其詳。”
李明佑深深看著她,徐聲道:“玉妹妹是覺得,青梅竹馬的寶玉,露出本來面目來,竟是不堪至極,你心灰意冷,覺得世間男子,不過如此,覺得唯有不再動情,才能避免傷害,覺得我風流不羈,比起寶玉,只怕有過之而無不及,是也不是?”
黛玉料不到他一語就道出自己心中所想,臉上露出呆怔的神色,心頭卻彷彿被一股溫暖的泉水潤澤。
自己心頭的憂慮,為何被他看得如此清楚?難道,他竟是難得一遇的知己嗎?
李明佑聲含嘆息,慢慢道:“玉妹妹的心事我懂得,但玉妹妹的做法,我卻不能贊同。玉妹妹傷心了一次,便要將世間男子都否決了嗎?只是一個賈寶玉,便值得讓你棄情絕愛?玉妹妹,你可知,此刻我心中有多恨賈寶玉,若不是他,你必不會如現在這般害怕。”
酸楚從心底漫出來,黛玉沉默了許久,才答道:“我知道自己在鑽牛角尖,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我實在是怕了。”
李明佑聽了,並不逼視她,只嘆了一口氣,輕緩地道:“因為怕,因為怕受傷,便要將我拒之門外,這對我不公平。玉妹妹,你當知道,世間男子性格各異,並不都是賈寶玉那樣的人物。”他眸光中有無數柔情流轉,聲音亦溫如瀲灩春水:“別人我不敢保證,我也不說什麼海枯石爛心不變的誓言,我只告訴你一句,我李明佑,若是真正動了心,此生便只認定一人,得之,以世子妃之位相許,不得,寧願孤獨終老。”
他這番話說出來,輕柔中蘊著堅定不移的絕然,黛玉聽罷,只覺得心悸動起來,目光也迷離了一些,不由自主移開目光,不敢再看李明佑。
李明佑卻以為她不相信自己的話,臉色略略黯然,不禁自嘲一笑道:“也對,我風流之名,京城街知巷聞,此刻卻又深情款款玉妹妹不信我,是正常的。”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轉了語氣道:“我風評不好,玉妹妹有所耳聞,那玉妹妹是否知道,為何我會變成紈絝公子?”
黛玉料不到他有此一問,世家公子,風流原是常事,如何,李明佑竟會說出這番話來?
她怔了一怔,方才蹙眉道:“竟是還有緣故不成?”
李明佑頷首,臉上露出追憶的神色,慢慢道:“我的孃親,乃是正室原配,對父王一往情深。奈何,父王生性風流,娶她之前,府中便納了幾房侍妾,之後一年娶幾個,奼紫嫣紅好不熱鬧。孃親心中鬱結,一直鬱鬱寡歡,等到我十三歲時,終於一病不起,就此去了。”
黛玉從不知他的身世,聽了這番話,不禁心生憐惜,嘆道:“原來,世子的孃親竟也早逝,竟與我同是天涯淪落人。”
李明佑神色含悲,卻還是慢慢道:“孃親去世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