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答應嫁到這兒來給人做姨太太呢?”
沈雪英低頭靦腆一笑,然後問:“梁老師愛過嗎?”
樑棟被問得有些臉紅,說:“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愛是可以跨越所有障礙的。因為他們是真正的在愛著對方。姨太太不過就是一個稱謂,重點是他們能夠在一起。所以,我媽媽沒有在乎這些。也因為這個,她和那邊的家人都斷絕了關係。”
“看來你很瞭解他們。”
“不。其實我不瞭解。這只是我對他們的感情的主觀詮釋而已。”
樑棟停下腳步,推推眼鏡說:“想不到你年紀不大,卻對感情有如此深刻的領悟。”
這句誇讚的話讓雪英一下子心潮澎湃,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害羞地回道:“自從我媽媽當了家,這宅子裡的規矩都被改去了許多。沒有像過去那種大家庭一樣的約束,我和柏瑞也就野了些。邱婆婆常說,在過去,我這成日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兒,不成體統,定是要嫁不出去的。”
樑棟笑起來,那酒窩更加深了。沈雪英端端地看著那笑容,她這次是真的被迷住了。與之前不同的是,那份原本只是因為春天催促的情愫此刻變成了一種沉迷與夢般唯美世界中的強烈情感,讓她的心開始發瘋似的狂跳不止。
看完了北院,又走完了西院。雪英引著樑棟去了她和弟弟在東院的專用書房。
這書房就位於整個宅子的正東方向,望海居的旁邊。房子沒有設定院落,僅以獨立的一棟建築挺在東院的後面的荷花坡上。屋外窗下中有飢渴楊柳,每到春分時節便會漫天飄絮,彷彿落雪一般的美。
整個建築無不彰顯著極度濃厚奢華的文學內涵。
樑棟跟著雪英的腳步,踏入那書房的庭室中。
抬眼望去,環繞半個屋子的書架上擺滿了整齊有序的書籍。庭室的四角立著四根光潔的青石柱子,上面雕刻了一些雲騰圖案,看著十分精美,且不凌亂。
左手邊是一臺紅木方桌,桌上擺著文房四寶。由於現在大多數時候都用西洋筆,這些玩意兒也都成了擺設,放著也就是襯襯這屋子的氣質,沒什麼實質性的用途。
書桌的對面便是一個會客的小廳,榆木質的榻上擺著一隻方形的紅木小茶桌,桌下分別放著兩塊大紅的棉墊和長枕。
樑棟走到窗前,一眼望去,整個宅邸一半能夠收入他的眼中。一種震撼的心情讓他說不出話來,呆滯了半天,他才開口問:“這整個宅子都是你們家修建的?”
雪英隨意道:“不,其實在我們老祖宗發家之前這兒就已經有了。聽別人說,這兒原先的主人以前是在宮裡當差的太監,這差當大了,野心跟著也大了,偷偷在宮裡斂了不少財,然後又瞞著朝廷給自己建了這麼宅子。可好日子沒幾年,他遭人告發,被皇帝抄了家。而我們家祖宗趁機鑽了空子,通了些官吏,花了錢買下了這宅子。後面那間茶坊,那才是我們沈家最早的祖屋,現在卻成了做茶葉的工廠了。”
二人聊著天從書房裡出來,樑棟又提出要去柏瑞那裡看看。
第三章。禁果1
當護院的下人敲響了柏瑞的房門,他才懶懶地睜開了眼睛,只聽見外面的人說梁老師來了。
他遲緩地從床上爬起來,光著上身開了門。
太陽光灑滿了整個院子,樑棟和雪英站在院子裡。柏瑞靠著門框,陽光地一笑,說:“梁老師這麼早。”
樑棟雙手放在背後,然後抽出一隻手推了推眼睛,說:“對於你來說很早,但對別人可不是。”
面對樑棟的嚴肅和冷淡,柏瑞不知該怎麼回話,心裡好一陣不痛快。
樑棟繼續道:“以後我希望看見你的時候是在書房,而且是穿戴整齊的。我從不浪費別人的時間,所以也請你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可以嗎?”話說完,人就出了院子。
柏瑞站在門口被這無緣無故的教訓給弄得急火攻心,他預要衝上去給那傢伙重重幾拳,可雪英笑著攔在他面前。
她說:“我勸你還是忍著,他可是咱媽親自請來,只要你不怕再被送到公館去,你就儘管跟梁老師過不去好了。”
柏瑞怒吼道:“他以為他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跟我這麼說話。”
雪英一邊往外走一邊笑著回頭說:“就憑他是從北平回來的。”
柏瑞氣得快要咬斷牙齒似的,朝著那養著魚的大缸踢了一腳,腳趾頭痛得他嗷地一聲蹲在地上。他揉著腳,嘴裡不止地謾罵著樑棟,最後還是一瘸一拐地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