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叔陰陰笑道:“怪我?曾幾何時,你還對我感激不盡呢,怎麼如今大澈大悟了?哼哼,不是我點化於你,你們劉家一幫泥腿子會有今日這般的大富貴?你劉忠是個什麼東西,會有享用不盡的錦衣玉食、會一口氣兒納了十二房美妾?劉老弟,旁人一輩子也享用不到的榮華富貴,你都享用到了,還不知足麼”
“閉上你的臭嘴,你這老狗,我不想死,誰***想死啊……”
鄧秀兒哀聲道:“舅舅,姨丈、表兄,秀兒也想救你們,可是罪證確鑿,爹爹又是自身難保,秀兒一個弱女子,實在無能為力啊,現如今……只有爹爹還有一線生機,你們……”
劉向之忽然怪笑一聲逛:“我們罪證確鑿,難道你爹他就不是罪證確鑿麼?”
鄧秀兒一呆)愕然道=“二舅)你十一一十一一你這是甚麼意思;!”
劉向之忽地轉過身去,帶著手銬腳鐐譁愣作響,他急急走出兩步,昂起頭,硬著嗓音道:“秀兒,周望叔說的對,我們劉家本來就是一幫泥腿子,這幾年,一輩子享不到的福我們都享用到了,也該知足了。
鄧秀兒手腳冰涼,猶抱著最後一線希望,顫聲說道:“二舅,你……你是說?”
劉向之悠悠地道:“若不是我當初賣了自家的耕牛給你爹湊盤纏,他如今頂多做個私塾先生,哪有做到一州知府的威風?是啊,我們借了他的勢、沾了他的光,可是二舅自問並不欠他的。如今二舅完了,三舅完了,你姨父也完了,整個劉家上上下下當家主事的人全都完了,你爹那個愚腐書生,就算保住了這條性命,他能賙濟得了這麼一大家子人?不,他沒那個本事。
我們是完了,可是這幾年我們已經掙下了一份可以讓子孫享用不盡的家業,知足了。咱大宋國還沒有過一人犯罪抄滅九族的,這一遭兒楊浩那廝人髒並獲,朝廷是一定要重罰的,如果你二舅再替你爹填補虧空,二舅家裡還能剩下甚麼?”
鄧秀兒驚慌地撲過去,一把抓住欄杆,失聲叫逞:“二舅,你怎麼能這麼說話,那本來就是官銀,是不義之財啊?”
劉向之冷笑道:“取自庫銀?有什麼憑據?”
鄧秀兒一呆,她雙手緊緊抓住欄杆,含淚的雙眸漸漸噴出火來:
“二舅,你……你們為了保住家財,要置我爹爹與死地不成?二舅!”
她的聲音尖厲起來,彷彿索魂的厲鬼,在空蕩蕩的官倉裡嫋嫋傳開,劉向之的背影在叫聲中佝僂起來,他喃喃地道:“沒有憑據,朝廷就不能抄沒我的家產,我死了,至少還能給家人留下一份殷厚的家產讓他們過活度日。
秀兒,二舅也想風光大葬,也想來年祭日有個香火兒啊,要是我死了,什麼都留不下,老婆、女兒生計無著只能淪落娼家,我那小妾剛生的孩兒只能隨他娘改嫁,連姓氏都要隨了旁人,我死也不瞑目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不要怪二舅,二舅也是不得已、不得已啊……”
“二舅、三舅。、姨丈,你……你們……”鄧秀兒淚眼迷離地一一望去,誰的目光與她一碰都悄然挪開,不與她對視,臉上一片漠然,彷彿已與她全無關係,鄧秀兒只覺自己連呼吸都喘不土氣兒來,壓抑得幾乎窒息。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沒有不能上吊的梁。
你們不用心存僥倖,善惡有報終有時,你們喪盡天良,會遭惡報的。”楊浩說著,從牆角里轉了出來。
一個個倉房都封著柵欄,每一個倉房中關著一個人,鄧秀兒撲在劉向之牢房間,貼著柵欄萎頓在地,楊浩看得也是心中一慘。可是他如今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鄧祖揚這番遭遇,的確是糾由自取,如果他能補救,或許還可以法外施恩,但是如今這種情形,誰能替他補上那塌天的窟窿?
周望叔被關押在劉向之對面的牢倉中,儘管身陷囹圄,但他仍是衣著整潔,頭一絲不苟,與對面蓬頭垢面不修邊幅,已經完全像一個囚犯的劉向之等人比較起來,他就像坐在堂上問案的大老爺一般威嚴。
看到楊浩出現,周望叔微笑起來:“楊院使,老夫小瞧了你啊,旁人拿老夫全無辦法,可你毫無章法的一通亂拳,居然連我這老師傅都栽在了你的手上,呵呵,佩服、佩服!你說善惡有時終有報?我看……這話只好糊弄一下那些沒有本事快意恩仇的廢物。”
楊浩轉向他,冷冷地道:“周望叔,你罪大惡極,論罪,必死無疑。古人常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麼?”
周望叔坦然笑道:“”要做怎樣的事就要有怎樣的擔當,既然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