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上去。但是哥薩克們追的勁頭不大:戰馬已經疲憊不堪。追了有一俄裡半,就回來了。他們剝下打死的紅軍士兵身上的衣服,卸下打死的戰馬身上的鞍子。獨臂的阿廖什卡。沙米利找到了三名受傷的紅軍士兵、他叫他們臉朝籬笆站好,依次砍死。事後,哥薩克們擠在被砍死的紅軍士兵旁邊呆了半天,抽著煙,仔細察看那幾具屍體。三具屍體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是被從鎖骨斜劈到腰。
“看,我把三個變成六個啦,”阿廖什卡眨著眼睛,抖動著臉頰,吹噓說。
大家都奴顏婢膝地請他抽菸,都帶著明顯的尊敬表情看著阿廖什卡那不大的。
也不過像個葫蘆瓜那麼大的拳頭,看著他那把棉襖撐得鼓鼓囊囊的大胸脯。
披上軍大衣。大汗淋漓的戰馬站在籬笆旁邊打哆嗦。哥薩克們在緊馬肚帶。衚衕裡,大家在井邊排隊打水。很多人牽著疲憊不堪、拖著腿走的戰馬在遛。
葛利高裡帶著普羅霍爾和另外五個哥薩克走在前頭。他好像從眼睛上摘下了眼罩似的。又跟衝鋒之前一樣,他又看見了普照大地。融化著草堆邊的殘雪的太陽,聽見了遍村都是春天麻雀的喳喳叫聲,聞到了一陣陣的已經飄到門口、淡淡的春天氣息。生命重又回到他身上來了,並沒有因為不久前的流血顯得暗淡衰萎,反而由於可憐、虛幻的喜悅顯得更富於誘惑力了。在已經融化了的黑土地上,殘雪總是顯得更誘人、更明亮……
第六卷 第三十八章
暴動像洪水一樣,波濤洶湧,氾濫開去,淹沒了整個頓河地區以及頓河兩岸方圓四百俄裡的廣大草原。二萬五千名哥薩克又騎上了戰馬。頓河上游的各村提供了一萬名步兵。
戰爭達到了空前未有的規模。反革命的頓河軍在頓涅茨河沿岸建立了戰線,以掩護新切爾卡斯克,準備進行有決定性的戰役。暴動擾亂了與白軍對抗的紅軍第八軍和第九軍的後方,使本來就難於實現的控制頓河地區的任務變得無限複雜化了。
四月裡,共和國革命軍事委員會已經清楚地面臨著巨大的威脅,這是叛軍與自衛軍戰線的聯合。
無論如何要搶在叛軍從後方把紅軍陣地吃光並與反革命的頓河軍會師以前,把暴亂鎮壓下去。開始凋集戰鬥力強的部隊去鎮壓暴動:由一些水兵團——波羅的海和黑海的海軍,一些可靠的步兵團、鐵甲車隊和特別勇猛的騎兵部隊組成一支清剿部隊、把博古卡爾野戰師的五個團全部從前線撤下來,他們擁有八千多人,幾個炮兵連和五百挺機槍;四月裡,卡贊和坦波夫的學生軍已經英勇地戰鬥在卡贊斯克地區的叛軍陣地上,過了一些日子,全俄中央執行委員會軍官學校的隊伍也開來了,拉脫維亞的步兵也在舒米林斯克附近與叛軍廝殺起來。
哥薩克由於缺乏戰鬥裝備急得喘不過氣來。起初是沒有足夠的步槍。子彈也打光了。要靠流血犧牲去奪取槍支、子彈。要靠衝鋒或者夜襲奪取。他們也正是這樣於的。四月裡,叛軍已經有了足夠的步槍,六個炮兵連和將近一百五十挺機槍。
在暴動剛開始的時候,維申斯克的軍火庫裡存有五百萬個空子彈殼。區蘇維埃動員了手藝最好的鐵匠、鉗工和制槍匠。在維申斯克建立了一個製造槍彈的作坊,但是沒有鉛,無法鑄造彈頭。於是區蘇維埃號召各村收集鉛和銅。把蒸汽磨坊的全部存鉛和錫都證用了。派出騎馬的信使帶著簡短的號召書到各村去散發:你們的丈夫、兒子和弟兄已經沒有子彈射擊啦——他們只能用從該死的敵人手至奪來的子彈射擊。
請你們把家裡的一切可以用來鑄造子彈的東西部捐獻出來吧!請你們把風磨上的鉛絲篩子卸下來捐獻了吧。
過了一個星期,全區裡已經沒有一座風磨上還裝著有鉛絲的篩子了。
“你們的丈夫。兒子和弟兄已經沒有子彈射擊啦……”於是婆娘們就把一切合用和不合用的東西都送到村蘇維埃去了,曾經在那裡打過仗的各村的孩子們從牆上往下摳霰彈,翻開土地,尋找炮彈片。然而就連這項工作,大家的思想也並不一致;一些貧苦婦女由於不願意毀掉自己家裡僅有的幾件器具,被戴上“同情紅軍”的帽子逮捕起來,押到區裡去。在韃靼村,一些富裕的老頭子,竟為兩句不慎講的閒話:“叫財主去毀壞風磨吧,他們大概認為紅軍比破產還可怕,”就把從部隊裡回來休假的“生鐵頭”謝苗打得頭破血流。
收集的鉛都在維申斯克的作坊裡熔化了,但是鑄出來的子彈因為沒有鎳皮,還是要熔化……土法制造的槍彈,在射擊以後,鉛塊從槍膛裡飛出去,發出奇怪的嗚嗚咕咕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