慨萬千。
巴山劍客介面道:“事已至此,我看別無他法了,宋兄你我都已屆花甲之齡,少年時的意氣,我看也該消磨殆盡了,又何苦再和他們去爭一日之短長!”唏噓感嘆,英雄垂暮之情,油然現於言表。
青萍劍雙掌猛一擊膝,怒道:“我就偏不服老,我倒要看看,靈蛇毛臬那班人有多大道行?”他哼了一聲,介面道:“何況是在秣陵,柳兄,你且置身事外,小弟倒要和他周旋周旋。”
巴山劍客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宋兄這又何苦,如此一來,武林中不免又要生出多少事端了。”他推開車窗,月色從視窗照了進來,繁星滿天,四野寂然,馬車早已出了城外了。
兩人心事重重,又沉默了許久,巴山劍客道:“我倆足跡雖已可說遍及海內了,只是塞外卻始終未曾去過,小弟早就有意去領略領略那大漠風光,宋兄,你是否有興陪小弟一行呢?”
青萍劍感激地拍了拍他的手背,遠遠突然傳來一聲夜鳥的哀鳴,有風吹過,吹得巴山劍客頰下的鬚髯,微微飄動。
就著月色一看,巴山劍客臉上的皺紋,清晰可見。
“我們全老了!”青萍劍暗歎著,一腔雄心壯志,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開始有些後悔,後悔他不該參與熊耳山那一次事。
“唉!事過境遷,還想它作什麼?”他黯然自語道。
巴山劍客亦在沉思,聞言抬頭間道:“宋兄在說什麼?”
青萍劍一笑,展顏道:“我在說日後你我老兄弟暢遊大漠風光,該是何等有趣。”
巴山劍客瞭解地一笑,突然道:“這姓汪的兩個小子怎麼辦?,,青萍劍一皺眉,道:“推他下車就完了,反正再過幾個時辰,他們穴道一解,難道自己還走不回去嗎?”
柳復明笑道:“對!”隨手就推開車門,輕輕一推,“噗,噗,”兩聲,河朔雙劍竟真地被推在車外了。
趕車的車伕聽到有聲音,回過頭大聲問道:“宋爺,什麼事?”
青萍劍笑答:“沒事。趕車的車伕噢了一聲,又問道:“你們兩位現在要到哪塊去?”
青萍劍略一沉吟,道:“你將車往前面趕好了,到天亮時,走到哪裡就算哪裡。”
車伕慌忙稱是。
巴山劍客忽然自懷中取出尺許大一個包袱,包袱上隱隱還看得出一些已經發暗的血跡,道:“這仇獨的殘骨,小弟也不想再帶在身上了。”隨說著話,隨手一拋,將那包袱拋在車外。
青萍劍一皺眉,低聲道:“你又何苦將人家的屍骨拋在這荒地裡呢?”
他又嘆氣道:“但願仇獨沒有後人,不然這血海深仇,怎麼報得清呢?”想到自己所攜走的仇獨殘骸,此刻仍堆在家中舊物間裡,心裡又不覺一陣歉然。
“宋兄,那‘十年之後,以血還血’八字,到底是否兄所寫的?”
巴山劍客問道,青萍劍宋令公微一搖頭,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心裡彷彿在思索著一個難解的問題。
車轔馬嘶,車行突急,晃眼便消失在黑暗裡。
第三章
秋日晃眼即去,嚴寒的冬天已隨著楓葉的飄落,白晝的驟短而來了。
日子變得寂寞而蕭索,孤獨而美麗的毛冰,在這種日子裡,心情是落寞而悲哀的。
窗外雪花紛飛,她開啟窗子,讓雪花飄進來,雖然那是如此寒冷,但是她卻願意讓自己的身體受著折磨,因為唯有她身體上受著折磨的時候,她內心的痛芳,才會稍為減少一些。
一個頎長的少歸推開了她那間精緻的閨房的門,走廠進來,手裡抱著一個仍在襁褓中的嬰兒,朝她微笑著說:“冰妹,這些日子來你還好嗎?”抬頭一望窗外的雪花,幽幽他說道:“你大哥不知怎麼搞的,都快過年了,他還下回來。”
毛冰輕輕一笑,沒有回答她的話。
那少婦在房中踱了兩步,說道:“好冷呀!”將懷中的嬰兒抱得更緊了些,一面說:“冰妹,你好生將息著,千萬別胡思亂想,什麼事等你肚裡的孩子出來時再說,知道了嗎?”
毛冰點了點頭,“知道了,大嫂,謝謝你。”那少婦一笑,走了出去,懷中的嬰兒突然哭了起來,她輕輕用手拍著,滿面俱是慈母的溫馨,軟語道:“孩子,別哭,你爸爸就快回來了。”又回頭朝毛冰一笑,走出房去。
毛冰嬌慵地站了起來,走過去帶上房門,側面望了望左面的紫銅菱花大鏡,鏡中人影不是比以前憔悴多了嗎?
她轉了一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