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瞟了一眼婉貞。這次能夠被放出來,多半還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吧?
那太監也是個成了精的人物,明知載濤這話不詳不實,卻也並不說破,反而一徑地附和起來。歌功頌德,早已成了他們生存的本能。
一唱一和恭維了皇帝幾句,那太監又轉頭看向婉貞,這次卻更加帶上了幾分小心和恭敬。凡在皇宮裡當差的,但凡有幾分眼色,都或多或少知道些婉貞的事情,尤其他身處乾清宮,更是比別人多知曉了些內幕,明白這位福晉在皇帝心中有著怎樣的地位,自是不敢怠慢,行了個跪禮,恭聲道:“奴才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
婉貞微微皺了皺眉頭,看了載濤一眼,這才淡然說道:“不敢當,公公請起。”
太監站起來,看著婉貞,討好地笑道:“啟稟福晉,這次奴才來,還帶來了皇后娘娘、瑾妃娘娘的賞賜,都是給您的,兩位娘娘說了,如今鍾郡王爺洗清了冤屈,她們也甚為高興,些許禮物是她們的一片心意,希望福晉能夠收下。”
婉貞不由一愣。
皇后和瑾妃如今在宮中,也就比隱形人強了那麼一點兒,她和載濤固然被圈禁著,她們兩人又何嘗不是被變相的幽禁著?又哪裡有那個能耐賞賜什麼東西?不外是“他”因為剛把載濤放出來,不好大肆賞賜,所以假借了皇后和瑾妃的名義,打著自己的旗號,變相地給予一些補償罷了。
於是,她急忙蹲了蹲身,恭聲說道:“臣妾多謝兩位娘娘賞賜,娘娘的恩德,臣妾銘感五內”
太監見婉貞收下,不禁暗自鬆了口氣,看了看兩人,又正了正臉色,清了清嗓子,開始宣佈第二道聖旨了:“皇上口諭”
載濤和婉貞心中一跳,對視了一眼,趕緊又雙膝跪下,道:“臣接旨。”
太監道:“今日中秋,乃閤家團圓之日,恰得鍾郡王還以清白,特命攜妻姜佳氏進宮,共赴家宴”
沒想到光緒竟然這麼著急,下午才赦免了載濤的罪過,晚上就要召他們進宮,兩人不由俱都是一愣,但隨即反應過來,高叫著“萬歲”,領了旨意。
站了起來,那太監討好地說道:“郡王爺、福晉,如今時辰已經不早了,您二位還要進宮赴宴,奴才就不耽擱了。奴才還要回宮去交差,就此告辭。”
“公公辛苦了”婉貞笑著說,對菊月使了個顏色。
菊月會意,趕緊摸出個荷包,遞給了那太監。那太監略一沉吟,便接了過去,然後笑嘻嘻地去了。
其實荷包裡面也沒什麼太過值錢的東西,不過是些散碎銀子。他們如今在圈禁中,又事出突然,哪裡有時間準備什麼好東西?不過是個心意和態度罷了。收了,那便是承了兩人的情,若是有事,多少要幫襯著他們一點兒;不收,那便是劃清了彼此間的界限,將來就看誰高得過誰、誰的分量更重了。那太監是個有眼色的,明白此次載濤特赦之後必有大用,又如何敢推辭?
目送著太監的身影遠去,後面還跟了一串奉命前來看守兩人的禁軍,不過眨眼的功夫,三年多來如同銅牆鐵壁般的看守就已經成為過去,徒留下高高的院牆,還在昭示著這三年多來艱難的生活。
全忠和菊月此時再也忍不住,嚶嚶啜泣起來。而載濤和婉貞也拉緊了手,默默對視著,心中無限唏噓。
半晌,還是婉貞先回過神來,說道:“爺,咱們出去吧。今晚既要見駕,要準備的事情還很多,須得早作準備才行啊”
聞言,載濤也清醒過來,點頭道:“確是如此。”又轉頭看了看這生活了三年多的院子,心中五味雜陳,也說不出究竟是歡樂還是不捨,最後只化成了一聲重重的嘆息,道,“我們出去吧。”
出去
短短的兩個字,卻令在場的四人全都心中一振,綻開了真心的笑顏,邁步向外走去。
雖然在這裡面的生活並不如想象中艱苦,但但凡是人,沒有不渴望自由的。如今終於能夠走出去,叫他們怎麼能不高興呢?
然而剛走出門口,還沒來得及感嘆一番重獲自由的激動,卻看見道路的那頭匆匆走來一群人,丫頭婆子並著幾個小廝,簇擁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不是老夫人是誰?
載濤和婉貞嚇了一跳,趕緊迎上前去,雙雙跪地磕頭道:“參見額娘。”
“好,好,都起來”老夫人顫抖著聲音,伸出骨瘦如柴的雙手,親自將載濤扶了起來。
載濤看著眼前的養母。不過三年不見,她卻已經似乎老了十歲,原本那麼精神矍鑠的老人,如今卻似乎已經風燭殘年。這原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