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柔一笑,向後退了兩步:“那小婦人就此拜別兩位恩人,若是他日路經雲都,請別忘了到東樾道的韓府做客。”
進退有禮,嫻靜大方,一看就是出身大家。向她微微頷首:“一定。”
說完,鬆開韁繩,策馬離去。只聽得身後一聲稚嫩的呼喚:“姨姨!”我回首而笑,只見小壽桃倚在母親的懷裡,向我揮動著小手:“姨姨!”
出了東華門,迎面馳來三五騎,領頭的一人留著絡腮鬍,讓人看不清真容。“少夫人!少夫人!”緊張的吼聲震得我鼓膜嗡嗡,掩了掩耳朵,攜風馳去。
待奔行百米,遠離了城門,身後突然傳來略微遲疑的叫聲:“夫…人…?夫人?夫人!!”
暖風吹過蔥蘢的春野,這是撩人的仲春之月。
楊柳依依,鵜��兔��
麗日遲遲,風送花信。
又是一年青草綠,雲知道,春曾經在這裡停棲。
可是,那時我卻不知,在早市裡,有一句話竟然被漏聽:
“韓將軍,名月殺,字竹肅。”
煙波搖蒼碧,葦有暗影
煙波搖蒼碧,葦有暗影
前幽文人曾染白有詩云:“夢湖何悠悠,青萍染碧流。細數麗春色,七分在蓮州。”
錦鯉縣,位於蛟城東南二十里外,此地依山傍水、鍾神毓秀。據古書《天庭傳》描述,這裡曾是幻海龍王敖律的人間別院。一日敖律化為龍形盤旋於碧螺山上,無意中看到一名美麗少女,龍魄忽動,一見鍾情,化身為人,永結同心。龍王為了搏愛妻一笑,將鎮海明珠化為萬頃瓊湖。其妻南枝,日日在湖中浣紗,將清澈的湖水染成了碧綠顏色。怎知,人神殊途,二十年過去,南枝對鏡梳妝,看著自己漸漸老去的容顏,暗自悲泣。一日龍王迴天宮述職,臨行前見愛妻酣眠,不忍打攪,便悄悄離去。南枝夢醒,發現人去樓空,以為敖律嫌棄自己年老色衰,不辭而別,遂投入瓊湖,魂消玉隕。龍王歸來,悲不能已,哀鳴一聲,劈開湖面,將愛妻葬於湖底。後人將瓊湖改名為夢湖,因為,這裡是敖律夢開始的地方,亦是夢幻滅的所在。
沿著煙柳長堤迤邐而行,望著一碧萬傾的夢湖,忽然想起了這段傳說,不禁希噓:“嬌女笑浣紗,豰紋燕差池。秋風暗垂泣,紅顏易老時。幻海游龍鳴,巨浪卷悲嘶。君心未曾改,只是妾難知。”
“難知,南枝?”如夢姐轉過身,望著不遠處的湯家宅院,冷笑一聲,“君心未改妾不知,芙蓉帳裡欲語遲。”
師姐抽出長鞭,用力一揮,唰地一聲:“姐姐,待我去拔光了柳尋鶴的孔雀毛,將他押來向你謝罪!”
“不必。”如夢姐拉住師姐的手,愁色上眉頭,“柳少俠是個風流多情的人,這點姐姐三年前便明白。青樓楚館,迎來送往,最不缺的就是情,最缺的也是情。”她輕輕地嘆了口氣,“三年前我戀上的便是他的多情,可如今出了火坑,重新活過,看到他對那些江湖名門閨秀溫柔呵護,卻不免怨上了他的多情。午夜時分,每每想起,常常怔住。”大姐用清澈的眸光裡跳動著幾許迷惑,“我戀上的究竟是他的多情,還是無情?”她輕嘲一聲,慢慢站起,粼粼的波光映照在她清麗的臉上,盡襯出了幾分冷豔:“自從到了這裡,如夢眼見那些小姐們的伎倆,竟想起了綠茹館。在那個吃人的地方,日日都能看到這樣的爭鬥。若是同她們爭,那豈不是還身陷囹圄?與其如此,不如及早抽身,還我清明。”
“好!有志氣!”師姐撫掌大叫,“姐姐,可惜此處沒有烈酒,不然小鳥一定進你三杯!”
如夢姐柔柔一笑,面色雖緩,手指緊緊地纏著衣角,似有不捨。偏過身,淡淡地看著她:“姐姐,有時候我們愛上的只是愛情。”她忽然愣住,眉頭輕攏,見此情形,我繼續說道:“在渴愛之時,眼中閃過一道人影。讓人恍然如夢,情不能已。可當夢醒時分,卻發現那人不過是自己的殘念。一切的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顧影自憐而已。”緩步靠近,笑笑地看著她:“就像番人的一句話,‘我愛你,但與你無關’。這句話雖然霸道無理,卻不失真諦。因為我愛上的只是自己的心情,只是你的倒影。”
“我愛你,但與你無關?”姐姐反覆唸叨著這句。是啊,“我愛你,但與你無關”,這是歌德的名句。愛情只是心中的一支畫筆,有時候它只是臨摹現實,有時它是肆意地歪曲,自欺欺人地抽象出美景。當痴男怨女走出心中的幻境,才會發現,此方之外,別有天地。
“呵呵~”大姐清脆地笑出聲,搖著頭,笑笑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