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上,密密麻麻寫著譚之恩的醜事。
“已經發到報館去了?”
丘雯嵐點點頭。
丘靈頓足,“為什麼?”
“我恨他,只有在討飯之際他才會想到我,稍有轉機即刻撇開我,我要教訓他。”
丘靈用手抱著頭,太遲了。
“媽媽,留不住他,隨他去吧。”
“我年華已逝,錢也花光,再也找不到人。”
“媽媽,沒有男人,也可以生活。”
可是丘雯嵐已經痴迷,痛哭不已。
譚之恩在伴遊社工作的歷史一下子傳揚出來,他的花襯衫蒙上汙點,他終於上了頭條,可是繼而銷聲匿跡,這一次,他縱使又得討飯,卻不再回丘家。
他不是笨人,他懷疑丘家有人出賣他,那人,當然不是丘靈。
他再三盤問過丘靈,她只是守口如瓶,把秘密交給丘靈,最穩當不過。
那一天,賈品莊到深夜才醒來。
丘靈聽到她沙啞的聲音找人:“丘靈,丘靈。”
丘靈揚聲,“在這裡。”
她沒有鎖門,在這種情況下,一道門已經無用。
只見賈品莊託著頭走過來,“我睡了一整天?”
“沒有,大半日而已。”
賈品莊苦笑,“或許得找名家寫一橫額,四個字:永睡不朽。”
丘靈看著她,“可有做夢?”
“有,夢見已辭世的父母雙雙歸來,可是,我仍然不知與他們說什麼才好。”
丘靈什麼都明白了,內心中的恐懼漸漸轉為同情。
可是,始絡只是一個孩子,掩飾得再好,目光中的不安也透露出她真正的惶恐,丘靈別轉了頭。
賈品莊探頭過來,“在做什麼功課,吃過飯沒有?”
她穿著洗鬆了的毛衣,俯身露出雪白豐滿的胸脯。
丘靈心想,真奇怪,一點都看不出來,像傳說中的妖精,只有在喝了雄黃酒醉倒之後,才會露出原形。
平日,賈品莊神情柔和,笑容動人,體態、姿勢,都十分嫵媚。
她的雙手搭在書桌上,十指纖纖,指甲修得光亮整齊,丘靈目光避到別處去,她暗暗籲出一口氣,丘靈,請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吧。
丘靈故意振作起來,“坤叔有電話找你。”
賈品莊伸一個懶腰,“他都快忘記我們了,叫他不要接這單生意,又不聽,”她搔了搔頭,“男人總想證明一些什麼。”
丘靈的寒毛豎了起來。
貴品莊忽然說:“丘靈,你長得美,你媽也一定是個芙人。”
丘靈搖搖頭,“後來,連化上濃妝也不行了。”
“我還有明日的功課需要準備,你早點休息。”
賈品莊走開,丘靈才發覺她背脊已經溼透。
丘靈羞愧,人家無償地善待她,這一段日子以來,無微不至,她卻嫌棄人家。
第二天醒來,丘靈又做回丘靈,佯裝一切如常。
她對品姨照舊尊重、親熱、服從。
段考完畢,丘靈陪同學出去慶祝,天黑才回來,王小姐在賈宅等她。
丘靈立刻問:“媽媽找我?”
王荔嬋搖搖頭。
丘靈低頭。
“澳洲悉尼有一家人願意收養你,中年華裔夫婦,姓蔣,開雜貨店,會供你讀書,你可會考慮?”
連丘靈都詫異了,她聽見自己說:“我去。”
王荔嬋點點頭,“這會是你永久家庭。”
“走之前,我想見一見母親。”
“我儘量替你設法。”
“我什麼時候動身?”
“待本學年結束吧,對方也尊重你的學業。”
那天稍後,賈景坤回來了,帶來飛機內部許多圖樣照片,丘靈看得津津有味。
就要離開他們,丘靈依依不捨。
賈景坤曬黑不少,看上去更加英俊,站貴品莊身邊,更顯得她白哲嬌俏,就表面看,他倆的確是一對璧人。
賈景坤說:“丘靈,聽說你就快要去澳洲。”
丘靈不出聲。
“丘靈,假如我們可以收養你,一定會那樣做,可是本市法律規定收養兒童,必需是一對夫妻。”語氣無奈。
丘靈輕聲說:“我明白。”
賈品莊輕輕說:“你都知道了?”
丘靈牽一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