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咱倆正宗的老鄉呀!血性突然就熱情了,同一個連同一個班,血性一米六四,最矮。趙連城一米八,不算最高。但在南方兵裡,這個身板也算一份了。
我去過雲山,兩年前,風景如畫啊!那個雲海,沒的說。趙連城顯然健談,我家兄妹多,我爸一月就幾十塊,我待業在家,我三叔走的路子,當兵,媽的,這幫當官的瘋了,在這樣下去,小命要完蛋了。
靠!那晚說要當逃兵的就是你呀!幸會,幸會。我說哪個新兵有這個膽色,原來是趙哥!果然非正常人。血性聽出來了,趙連城正是前夜沉默行軍中抱怨的那個新兵。
遭罪呀!兄弟,早聽說新兵苦,但沒想到能苦成這樣,不過我也就抱怨抱怨,真不敢逃兵,要遣送回去了,我父母那沒法交代,畢竟退伍能分配工作。
再來一棵。血性又遞上一根,雨夜飄搖,似乎很遠的燈光泛著迷濛,風中一股水氣,在枝柯間。
你也走的後門吧!趙連城有意無意的一句。
嗯!我沒滿十八,看我這個,整個新兵連最矮挫的。血性灑脫一笑,說來話長,我和我兄弟的這個兵,其實很莫名其妙。
靠!這話咋說的。趙連城想深入下去。
不早了,趙哥,在晚了該熄燈了。血性拍拍趙連城的肩,忽然很感慨,怎麼這麼親切。
新兵趙連城走了,暗影裡一個高大的背影,被雨逐漸朦朧。
卡!我把丫的當結巴了。
白結巴高大魁偉的身軀將鐵架床壓的一片吱吱呀呀,他對面鋪上的新兵蛋子元霸又開始皺眉頭了。
元霸一米七二的個,白淨斯文。那是初見時的感覺,如今元霸白裡透著股灰敗,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元霸看看白結巴躺的那張床,上鋪的新兵睡死過去了。元霸總擔心那張鐵架床會在某一個時段突然坍塌了。
一整個營房裡可能唯一醒的就是自已,元霸在想著白結巴的床時,對自已說,別想了,天塌下來跟自個也沒個屁干係。睡吧!睡醒了身上那都不痛了。
很意外沒出操,這個清晨寧靜舒適,窗外的雨一陣大一陣小,元霸醒來時,渾身那都痛,連動一動的心思也沒有。
他對面的床上,白結巴抱著個大腳,這個全班年紀最小的新兵,其實不是小。而是那都大。
就那個一米八七的雄渾身子,整個新兵連也數的上號。
此時,白結巴的那個腳一片久經水泡的痕跡,表皮上一道道的褶皺,泛著白。
藉著視窗的日光,雨中的光線隱晦,白結巴湊的近,一根細針在扎水泡。
每一針下去白結巴嘴裡總是一片噓噓聲,聽著很受用,看著卻表情痛苦。
元霸坐起來,渾身撕痛開,劇烈的疼痛抽走了元霸身體裡聚集的力量。元霸哎呀一聲從新躺回了遠處。
我靠!白結巴呲牙咧嘴,這次不噓噓了,腳拇指上一滴血,宛如荷葉上的一滴水珠。
元霸的那聲哎呀,白結巴手指一顫,扎肉裡了。
不好意思啊!元霸歉意的說,我真不是故意的。元霸說話時,氣息牽引出疼痛,牙縫抽抽。
沒事!白結巴捂住了腳拇指,嘴上說,心裡卻鬱悶。他那個扎水泡的針在一顫間不見影了。
你沒事吧!白結巴想起了,都是元霸的那聲哎呀惹的禍,這小子咋又躺下了哩?
沒事,就渾身疼。我起不來了。
靠,我說呢?白結巴明白了,別說元霸那樣的身板,就自已也夠嗆,看似沒事,其實白結巴也檣櫓之末,就算有心也無力。
該起來了。白結巴伸手拽著元霸的手一用力,元霸借力坐起了。
謝謝!元霸說,我練傷了。
我也傷了。白結巴說,不知我兄弟怎麼樣了。
怎麼你兩兄弟一起當的兵?元霸吃力的套著衣褲,肌肉僵硬。
其實,白結巴這個班裡,一屋子都肌肉僵硬,宛如大戰過後。
白結巴沒在說話,45角仰望蒼穹。雨幕中的光影鋪蓋在視窗,散落在那張不在稚氣的臉上,煜煜生輝。
一眾新兵看得目愣口呆,角落裡一個聲音說,太他媽有型了。
白結巴沒聽見,那片雨雲中,他思緒遠去。
那是火車到站的夜晚,耳輪裡一個動聽的女聲不厭其煩的在廣播裡說,本次列車已到終點站,歡迎您的乘坐。
白結巴在車廂口昂起頭,這個城市瓢潑的雨,就淹沒了視野,站臺的邊緣一些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