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作揖道:“好妹妹,剛才是我氣迷了心,滿嘴裡胡說八道,妹妹只當我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千萬莫要跟我一般見識。我給你賠不是了!”
婉玉別過臉道:“橫豎你心裡頭只念著那個崔姑娘,現在連帶我跟娘都讓你看不順眼了……莫非你的心讓豬油矇住了?你可知道崔雪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梅書遠嘆一口氣道:“妹妹,我心裡也難受得緊。其實雪萍是個極聰慧極清俊的好女孩兒,她的事情我都知曉的……”說到此處看了婉玉一眼,將她單獨拉到清淨之處,低聲道:“她並未瞞著我,自打頭一開始便對我說了,她十四歲的時候被歹人壞了清白,為此整日裡不敢見人,還尋死過好幾回,若是我因此不願娶她,她也毫無怨言雪萍太過可憐命薄了些,她生得好,又極有才藝和見識,卻遭遇此大不幸,我怎能就因此嫌棄她?反要對她更好些才是。”
婉玉聽了心裡一震,暗道:“這崔雪萍果然是有手段的,知道哥哥心軟,一下子便掐了他的死穴,可恨,可恨!”口中試探道:“她其他事兒你倒是知道不知道?我聽外頭每每有許多風言風語,傳得不甚好聽。”
梅書遠皺了眉道:“既然是風言風語那必不是真的,都是旁人窮極無聊亂嚼舌根子,妹妹從來不是說歪話的人,旁人亂傳之事豈可當真?”
婉玉心裡頭冷笑,但點了點頭,再不多說。梅書遠又道:“雪萍等了我這麼多年,委實不容易,娘就是嫌棄她不清白才不肯點頭讓她進門,這一拖竟這麼久了……”
婉玉道:“可如今跟張家的親事已經訂下,連皇上都知曉,所以這事是決計不能改的了,哥哥歡喜也罷,厭惡也罷,都要將紫萱娶進門。”梅書遠聽罷長嘆一聲,久久無言。
婉玉觀其神色,便知哥哥心裡再不情願,但也預設了這樁親事,便又接著道:“我先前便因為所託非人,找了個忘恩負義之徒,落得如今這個下場。我原想著哥哥是個重情義的正人君子,跟旁人不同,但眼下你眼中就只有一個崔姑娘,連我和母親都讓你看著討嫌,日後保不齊張家姑娘也如我一般……”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梅書遠急道:“妹妹這是說得什麼話?我怎麼能做傷天害理之事?妹妹竟這樣想我,這豈不是讓我再沒有立足之地了?”說完又是一聲長嘆道:“若是成親了,我自然會善待她。只是太虧欠雪萍……”說著心裡發酸,眼眶通紅,又對婉玉深深作了個揖道:“好妹妹,哥哥央你一件事,求你在娘跟前多說幾句雪萍的好話,求娘允許我日後將雪萍納進來,妹妹你千千萬萬要答應才是。”
婉玉微微挑了挑眉頭,笑道:“崔姑娘等了這麼些年,就是為了嫁進來做妻的,她向來心高氣傲,又怎會願意屈居人下做個小妾呢?哥哥這樣說豈不是小看了她?再者說,咱們梅家是有家訓的,若非妻不能生育子嗣,方可納妾收房,哥哥莫非忘了不成?”
梅書遠連忙道:“原先雪萍跟我說了,若是能與我在一處,即便是作妾也甘願。但我因想著萬不能委屈了她,這才未同意罷了。爹爹向來不理內宅,若是娘肯答應,我再去求爹爹同意便是。”又央告道:“娘一向最疼妹妹,求妹妹幫一幫我罷!我怎能讓人背後戳脊梁骨,罵我是忘恩負義始亂終棄之徒!”
婉玉暗道:“先哄哥哥將這親結了再說。”便假意答應道:“成了,我答應你就是了。”梅書遠大喜,千恩萬謝的作了幾個揖才罷。
婉玉別了梅書遠,暗想道:“因婚期訂得急,也太忙亂了些,故而一時之間未顧得上那娼婦,可恨她又小心謹慎,做得滴水不漏。與她有染的均是大家公子,也不好差遣,而且此時即便說了,無憑無據,哥哥也不會信服。這些時日我是想了幾個主意,可細一琢磨又覺得不好,真真兒是……”婉玉正在犯愁,這時有管事的婆子前來領牌子,便只得丟開了心思,轉了回去。
閒言少敘。這一日便是迎親大喜之日。自寅時起,梅府上下燈火彩明,光彩奪目。卯時一到,立即燃了鞭炮,更伴有鼓樂齊鳴。四班小戲耍百戲給眾人看,比廟會還要熱鬧十倍。往來官客眷屬不消細說,王孫公子不勝列舉,更有配刀掛劍的武將,車水馬龍,浩浩蕩蕩,車馬轎子蜿蜒了整整一條街不止。梅書遠身穿喜服,騎高頭大馬,將花轎迎接而來,身後跟六十四名紅衣家奴,另有吹吹打打的樂師與抬嫁妝的下人,總有二三百人,氣勢非凡。旁人觀之無不指點讚歎,一時間路旁亦人頭攢動。
待接入府中,點吉時新郎新娘拜堂,鞭炮齊鳴,震耳欲聾。
婉玉在府中一刻也不能得閒,因不忍吳夫人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