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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直到她死,也沒能回來相見一面。

“上月你說想要一匹駿馬,我替你在軍中留意了許久,這是從烏蒙繳獲的良駒,叫黃膘,日後,你便是它的主人了。”

陳棠聲音渾厚,眉目俊朗,她這個哥哥自小好動勇敢,從年少起就不知是多少閨閣女子的傾慕物件。

只是他一心用在戰場上,如今二十有五,仍未成家立室。

但對陳婠這個小妹,陳棠卻是十分袒護,時常揹著父親帶她出來散心遊玩。

“大哥,你和父親可以不去京城麼?虎賁營就在滄州邊界,離京城不遠,我不想離家。”陳婠鄭重望著他。

陳棠爽朗一笑,顯然沒領會到她的意思,牽著馬帶她往前走,“小女兒家怕生,滄州雖好,京城也不差,最重要是有更廣闊的馬場,到時候大哥帶你去狩獵。”

陳婠默默點頭,輕咳了幾聲,陳棠蹙眉,“還沒好麼?明日我便去京城替你請更好的大夫。”

陳婠卻說,“大哥,教我學騎射。”

陳棠顯然有些吃驚,據他所知,這些侯門閨秀多是嬌花似得養尊處優,精通琴棋書畫,別說是騎馬,只怕是遠遠見了馬都要嚇白了臉。

陳婠再次篤定道,“琴棋書畫那些取悅旁人的東西,我已經學的太多。這回,我要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陳棠目光漸有讚許,“你果然未教為兄失望,胸懷非尋常閨秀可比,江山無邊,不去瞧一瞧枉過此生,只是女兒家終有不便。”

陳婠揚起臉,由安平扶著坐上馬背,“終有一日,我定要看盡山河。”

而不是被當金絲雀一般養著,囚禁皇城一生!

陳棠意氣風發,“好,為兄答應你,若得機會,便帶你出邊塞,縱覽山河廣闊!”

豔陽無邊,微風徐徐,陳婠許久不曾如此暢快。

她笑起來,眉眼如新月,面如堆雪,臉頰暈桃花。

清新可人,美,而不凌厲。

偷偷從後院進去前,陳棠悄聲與她道,“這幾日有貴客到訪,我會再抽空陪你去馬場。”

陳婠躡手躡腳回房,推開門,卻頓住了腳步。

面前,母親和父親雙雙正襟危坐,審視著自己。

“婠兒你過來。”父親陳道允素來嚴厲,陳婠其實是有些怕他的。

陳婠緩緩過去,並不遮掩,直入主題,“不瞞父親,女兒實是不想入京。”

陳道允沉聲便問,“為何?”

陳婠看了一眼母親,全然一副惋惜的神色,“父親雖然仕途昌平,陳家看似步步升遷,但卻可曾預想到,今日不論如何風光,日後終有盛筵散盡的收場。伴君如伴虎,難保不會有難以全身而退之時。廟堂之高,無窮無盡,父親,安做一方太守不好麼?”

陳夫人對女兒的一番話很是震驚,良久才道,“婠兒…你哪裡學來的道理?”

陳婠鄭重,“此乃女兒心中所想,盡數說於父母,望成全。”

陳道允深深望了女兒一眼,斂衣而去。行至庭院,他才對陳夫人道,“婠兒將來必有造化,非你我所能左右,此事,且隨她意願吧。”

陳夫人無奈,只得道,“我且留在家中,再做打算。”

初戰告捷,陳婠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至少,她爭取來一線機會。

每每夜深夢迴,皇城那壓抑寂靜的氣氛,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那是天下至高處,高處不勝寒,沒有人情冷暖,只有成王敗寇。

而他,陳婠始終不願去多想,不能去面對。

那麼,就遠遠避開好了,再無交集是最好的選擇。

他們都不必用一輩子相互折磨,耗盡。

任他高坐廟堂、指點江山,山高水長永不相見!

他是個好皇帝,卻不是她的良人。

府內家丁忙的熱火朝天,整理行頭,滄州比鄰京都,但隔了一條滄河,需要走一段水路。

有幾天沒見到陳棠,陳婠思量著他可是又回到軍營,來不及告別?

如今府內重心不在她這裡,母親也未在干涉,是以陳婠按時服藥,日漸轉好,但卻不能恢復的太快才是。

她換上簡單的襦裙,特意穿了襯褲,正方便騎馬。

帶上馬鞭,陳婠悄然溜到陳棠的屋舍後面。

隔了窗戶,看不真切,隱隱瞧見一個高挺的身影坐在裡面。

她便將門推開一線進來,輕手輕腳地闔上,用身子抵住門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