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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七八糟,我閉眼晃晃腦袋。我二十歲,更明事理,更有勇氣,夫妻之事乃人倫之常。比如‐‐我和魏郯終有一刻會躺在c黃上,他會像白日那個男子一樣把我壓在身下,然後……驀地,腦海裡那女子的模樣換成了我,心漏跳了一下。我深吸氣,低頭捂住臉。男女之事,從前對我而言不過四個字,我模糊地知道它要做些什麼,卻不全懂。可今日看到的種種,我忽然明白,那是一件極其親密的事,其度超乎從前,甚至和裴潛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曾有過。人言無知者無畏,用在我身上是再也貼切不過。我篤信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無論是進魏門還是找李尚經商,全憑一股半懂不懂的勁頭撐著。可就像現在這件事一樣,當我窺清全貌,知道了來去,就會開始在心裡掂量,問自己這個那個,胡思亂想……&ldo;哐&rdo;一聲門響,把我的心思打斷。回頭,魏郯穿著單衣走了進來。一陣夜風的味道沁入,似乎帶著些溫熱的氣息。他走到椸前,取下一塊巾帕,擦拭頭頸殘餘的水汽……&ldo;做甚?&rdo;魏郯忽然轉頭看我,道。&ldo;嗯?&rdo;我愣了愣。&ldo;夫人又一直看著為夫。&rdo;魏郯黑眸瞥著,有些促狹。我窘然,忙張口辯駁:&ldo;我不是……&rdo;&ldo;夫人若有心,何不來替為夫束髮?&rdo;魏郯卻悠悠打斷,指指腦袋,&ldo;頭髮散了。&rdo;我發現魏郯的頭髮其實不錯,雖是男人,卻軟硬適中,抓在手裡還有些滑順之感。他的髮際也是天然的清晰,不需要修太多已經稜角分明。我梳頭一向怕痛,力道又輕又慢,遇到打結之處,就慢慢地用手指疏通。魏郯並不嫌我拖沓,只安靜地坐在榻上,後腦勺對著我,不知表情。燈火漾動著橘色的光,他剛沐浴過,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味道,說不上是像什麼,陌生而乾淨。我低頭,看到魏郯衣領下的一段脖頸。麥色的面板,一看就知道常年在外,在燈光下卻有一種別樣的質感。我想起了魏郯脫掉單衣時的胸膛和腰腹,也是這樣的色澤,如果摸上去,觸感或許緊實、平滑……心裡不無羞怯地想,比起今天的那個男人,我會更喜歡這樣的麼?&ldo;你聽誰說瓊花觀要十五進奉?&rdo;小心思胡亂轉悠著,魏郯突然問話。&ldo;嗯?&rdo;我一愣,忙編道:&ldo;哦,兩日前在盧公府聽幾位貴眷說的。&rdo;&ldo;如此。&rdo;魏郯聲音平靜。&ldo;夫君去過?&rdo;我問。&ldo;不曾。&rdo;我大膽起來,說下去:&ldo;那邊的朱槿花開得不錯。&rdo;&ldo;哦?&rdo;魏郯緩緩道,&ldo;前些日子也有人這麼同我說,還邀我去賞花。&rdo;我手上的梳子險些掉下來。&ldo;聽說還有紅牡丹,&rdo;魏郯自顧說下去,閒聊一般,&ldo;夫人去看了,果真有麼?&rdo;我的心幾乎撲通一下跳出嗓子眼。&ldo;朱槿挺多,紅牡丹卻不曾見。&rdo;我小聲說。如果魏郯這時轉頭過來,他會看到我的臉像中風。經過這番言語,我腦子裡那些想入非非的東西已經被攪得屍骨無存。好在他沒有繼續問下去,我手腳利落地將他頭髮綰起,在頭頂結實地束作髻。&ldo;嗯?就好了?&rdo;當我宣佈完事時,魏郯回過頭來,報以訝色。&ldo;好了。&rdo;我篤定地說。魏郯在鏡前看了看,彎彎唇角,&ldo;不錯。&rdo;我亦笑笑,正要下榻,忽然,魏郯手臂一攬,將我摟至身前。燈火在銅鶴的嘴尖上燃著,照在魏郯的臉上,半暗不明。他的臉離我很近,似乎呼吸也膠著在一起,我的胸口與他相貼著,只覺腦子裡剎那空白。&ldo;夫人這麼著急走做什麼?&rdo;他嗓音低沉而緩慢,和那臉上的神色一樣不可捉摸。我望著那雙黝黝的眼睛,其中分明閃動著某種神采,熾熱、渴望或壓抑……腦子裡忽而跳出那交纏的身體。心猛烈地撞將起來,口乾舌燥……他微微張口,雙眸籠在眉骨和黑睫的陰影之下。&ldo;後日,我去青州。&rdo; ☆、窺視我懵然,看著魏郯的臉,眨眨眼睛。他看著我,唇邊仍然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雙眸卻已經黑沉得沒有波瀾。&ldo;青州?&rdo;我重複道。&ldo;嗯,&rdo;魏郯道,&ldo;譚熙三日前突襲,父親已令三軍備戰,不日北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