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合現在百廢待興,天下未定的局勢,若是一著走錯,釀成大禍,那麼,神州分裂,再起戰火已是指日可待了!”
趙典怔怔的望著白雪,他雖然明明知道白雪說的都是實話,可他從未這般的想過,只因在這個年代裡,忠君是人臣的基本,從來沒有敢直言君王之失,更何況是像白雪這樣直接批評當今天下的罪狀,還想要換掉這個天子!
“師傅,綜上而言,徒兒都喜歡你能答應換掉皇帝,讓餘歌登基,這也是為了趙家皇朝的千秋萬代啊!要知道,不管怎麼樣,她也是你的侄女啊,是你從小一心養大的,對你親熱更勝過她父皇!”
白雪的最後這句話,終於打動了趙典,他那口秋水般的長劍慢慢的落下,收回到箱子裡,然後默默的坐下,閉上了眼睛,一如他從未動過。
白雪嘆息一聲,越過他的身子,他的臉上劃過一道淚痕。
前面,就是奉先殿。
先殿為建立在白色須彌座上的工字形建築,四周繚以高垣,黃色琉璃瓦重簷廡殿頂,簷下彩繪金線大點金旋子彩畫。
當年建這殿,是由太祖親自取名,意為:“奉者,敬奉也;先者,先祖,先賢也。”
在那奉先殿前,矗立著一杆大旗,正是日月旗。
這杆天下至高無上的大旗,面向天下蒼生,帶了一股莊嚴之氣。
即便是白雪走到了這裡,也不禁放緩了腳步,肅然正身。
大旗下有一個穿著龍袍的男人,花白著雙鬢,目光凌厲。
他掌中一道黃榜昭展在天,金箔所制,最後的夕陽光反射著聖光,照耀大地。
那人揚起頭來,宣告:“朕承天序、君主華夷!天下臣民……跪聽恩旨!”
天子者,天下之公道也。
白雪雖然從未見過隆帝的樣子,可眼前這人的模樣神態,俱是人中之龍,這般氣概山河之貌,常人絕不可能駕馭。
這個人就是隆帝。
隆帝舉著他的聖旨,在向蒼生下詔,昭示著人世間至高的大公之道。
旌幡迎風飛舞,光榮正大,這已是國運大道,撲面而來,重重的壓在白雪的身上。
他一身布衣,孑然而立,面對隆帝,不跪也不動。
“下位何人?”隆帝清聲道:“為何不跪。”
王纛大旗,迎著西風,獵獵作響。
王道在上,萬民朝拜,在這個天底下,只要站在神州的土地上,就要服從王教,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在這杆大旗之下,白雪是跪還是不跪,他跪天跪地跪父母,還跪師傅,他遙望王纛,神色孤單,似在躊躇什麼。
白雪這一生從未服從過王道,他自幼放蕩,留戀花叢,爛賭如命,嗜酒成性,這一輩子也從未做過什麼利國利民的事情,直到這一刻,他踏上這條路,走進這道宮門,為的是為天下的蒼生換一個英明的君主。
如果這一刻,他不服王道,又談何為國為民?
如今聖旨已到,天子向天下人下詔,他跪是不跪?
就在那夕陽下,在隆帝的注視下,只見白雪他面向王纛,緩緩提起長袍,身子一寸一寸下彎,竟恭恭敬敬地叩下頭去了。
隆帝目光奇異,他沒想到這個男人會跪,他也不會相信這個傲骨錚錚的男人會被自己征服,那麼,他為什麼要跪?
白雪跪下,他跪的不是隆帝。
他跪的是天下,跪的是王道!
跪的是他走的這條路。
天子不掌兇器,所以隆帝身上並無任何劍器。
他手持聖旨,高聲道:“朕自登極二十七載;戰戰兢兢,事必躬親,奈上邀天罪;逆賊直逼宮門;朕之大恨也,朕下遺詔,傳位皇女趙蟠,宮中內孥可盡數取去,勿壞陵寢。”
他並沒有展開聖旨,閉目背出,想來這歷代之中,要自己宣讀聖旨的皇帝,實在不多,隆帝並沒有說太多長篇累牘,講得清清楚楚。
他也不說這是餘歌反叛,將此事說成是一個不定性的逆賊,也願意將皇位傳給餘歌,看來到了這一刻,他已經明白,如果他肯自己禪讓,反倒還能留最後一點的尊嚴。
天子有天子的死法。
白雪神情肅穆,聽完聖旨,然後站起身子,望著隆帝。
隆帝並沒有怪他沒有謝恩,反倒是平淡道:“白雪?”
白雪道:“白雪賤名,有辱清聽。”
他們兩人本是生死之敵,白雪前半生可以說就是被隆帝所設計操控,而隆帝的皇帝之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