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等之物,人只要拋得出性命,不論是商販、妓女、工匠,在這片土地上打個來回均可賺取得數十倍於別地的錢財。這使它成為一個充滿魔異般誘力的地方,是為有生存本領和運氣的人天造地設的。
在這裡,王法再不存在。進入這地區的人也不再是南國子民,也不能算是苗人,算是奇怪的自由人。
這等奇怪的環境也造就了刀頭舐血之輩趨之若鶩的樂土;它充滿危險,也是機會處處;可以是英雄豪傑死無葬身之所,亦為悍不畏死的人成名立萬的舞臺,也是無地容身者則以之為避難的安樂窩。
在此一刻它或許是亂世中的桃花源,下一刻會變成修羅地獄。
這本是個沒有道理,沒有王法,只看誰的拳頭硬,誰的朋友多,誰就是老大的地方。
蒙山龜城就似一個得了肺癰的病人,面色桃花般嫣紅好看,性命卻捏在閻王爺的手裡。
現在,陽春來到了這樣的一個地方,一場大禍已迫在眉睫之前。
莫言客棧就在蒙山之腳,此時秋分,山巔已見清涼,可山下依然烈火酷熱,陽春慢慢的走在龜城最繁華的忠孝街上,兩旁充斥著小販商鋪,人煙在此繁衍。
遠遠望去,莫言客棧就在彼處,三樓兩院,背靠青山,花香陣陣。
那是一片燦爛如黃金的菊花,肆意的開放在初秋的季節裡。
莫言客棧以菊花聞名,堅強、勇敢、高貴的菊花。
今天負責照看這些菊花的總值班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他身穿著淡黃色的長衫,溫良恭謙。
現在這個如溫潤君子一般的男人正一臉歉然的望著陽春,道:“這位客官,實在抱歉,這後院已經被人包走了。”
陽春劍垂地,雙手柱劍,道:“我要兩間上房。”
那總值班雙手搓在一起,滿面為難,他看得出眼前這兩人都不是尋常人,尤其是這冷麵男子身子似有還無的帶著一種森寒的殺氣,開店做生意的實在不願得罪這樣的人,可這的確已經包下來了,也沒辦法。
烏靜靜忽然微微一笑,道:“請問這位大哥貴姓?”
那總值班見是明媚動人的姑娘問話,忙整身回答道:“免貴姓黃,賤名單一個華字……”
“原來是黃大哥?”烏靜靜繼續笑道:“大哥辛苦了,我們兄妹長途跋涉而來,只因為聽說這莫言客棧有滿園秋菊可賞……如今竟過門不得入,實在可惜……”她邊說著還邊去拉著陽春的衣角。
她的模樣俏麗,說話時又帶著三分可憐,三分撒嬌,總不讓人忍心拒絕。
“這……”黃華甚是為難。
“哼……”陽春鼻底低哼一聲,眉頭一挑,烏靜靜一望他這表情心裡一跳,知道他已不願多說,她怕一出手就要流血,急忙道:“包下來的人出多少銀子,我們加倍付!”
做生意以利益為先,似這等出手闊綽的人他們是最喜歡的了。
黃華卻是個例外,他咂聞這等暴利卻面無變色,依然帶著三分恭敬道:“好叫客人知道,這莫言客棧的規矩是先到先住,任何人等一例平等……”
平等是這世間最基本的公義,卻也是這世間最難實現的公義。
烏靜靜奇怪道:“我曾聽人說過,這龜城可算是中原最混亂最邪惡的地方,也正因為死的人多,所以這裡的菊花才能養的最肥,開的最盛,卻從未聽說過龜城之中還有平等!”
黃華的面色不變,道:“這本是新立的規矩。”
烏靜靜道:“新立的規矩?”
黃華道:“不錯。”
烏靜靜道:“新立這個規矩的人想必便是閣下了?”
黃華道:“不敢,正是區區。”
烏靜靜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這個黃華,只覺得有說不出的奇怪,龜城之中多流氓、強盜、殺手。。。。。。什麼樣的人都可以有,唯獨不能有一種人。
君子。
龜城無君子,君子在這樣的地方總是比較容易吃虧的,而在這樣的地方,吃虧的意思就是死。
黃華就算是個君子,謙謙君子如菊。
“那麼,我們究竟要如何才能要到一間上房屈身呢?”烏靜靜嘆息道:“只要一間就足夠了。”她知道君子往往也是書呆子的另一個好聽的說法,書呆子身上通常帶著的迂腐和絕強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黃華答得很乾脆:“沒有辦法。”
陽春突然冷冷道:“我倒知道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閣下的難題。”
黃華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