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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夏望向兩家的長輩,雖然神色平靜,但只有她知道,她的雙眸已像被濛濛的雲霧遮住,什麼都看不清。
也許是這陣子的操勞,讓她的身子過於疲憊,站起身時她一陣頭昏眼花,腦袋有如天旋地轉,轉得她幾乎站不穩。
「請長輩們見諒,當鋪裡還有事情要處理,映夏得回去了。」她不著痕跡地扶住桌子。
站在她前方的柳君實並沒有忽略她的狀況,見她臉色、唇瓣都有些蒼白,他不禁皺起眉。
「映夏……」
「那麼,我這就先行離開了。」她扯著嘴角撐起一抹微笑,步伐有些不穩地離開大廳。
映夏以緩慢的步伐走在通往大門的迴廊上,突然一陣暈眩感襲來,她連忙扶住廊柱,撐著虛軟的雙膝。
她的身體慢慢感到寒冷,掌心像冬日的初雪般冰涼。
「金子,我有些不舒服,扶著我。」
「是。」一旁的金子急忙扶住她。
早上服侍小姐梳洗更衣時,金子便瞧出她不對勁,臉上半點血色也沒有,走路輕飄飄的,步伐不穩又紊亂,難道,主子是因為早就知道君實少爺與三小姐的事,因為太過傷心,才會整個人虛軟無力嗎?
「小姐還好嗎?」擔憂地扶著她在矮欄上坐下,不經意觸碰到她冰涼的小手,金子驚呼一聲,連忙伸手在她額上探溫,「小姐,你的手怎麼這麼冰涼,額頭熱得像剛蒸熟的饅頭!你是不是病了?」
「我……覺得頭暈……」映夏難受地垂著服,柳眉微皺。「扶我回房裡歇息一會兒也好。大抵是這幾日天冷,我又忙著鋪子裡的事,只能睡在店裡,有些著涼吧,讓我睡一會兒就好了,你和管事的說一聲,告訴他,我晌午過後再回店裡去,讓他先將出質的物品系上馬入冊。」
「小姐,我會告訴管事的,現在我先去請大夫來府一趟。」
「好。」映夏讓金子扶起,然而走沒幾步路,她只覺眼前一片黑暗,下一瞬間,她便雙膝一軟,昏了過去。
「小姐!」金子慌張地扶起她,對著廊外正在庭園裡工作的僕役們叫喊,「快,快去請大夫,小姐暈過去了!」
※ ※ ※
金子的叫喊可說是驚天動地,因為迴廊離大廳頗近,她一喊,不僅園子裡的僕役們紛紛朝迴廊奔來,連廳里正談論婚事的人們也聞聲奔出來。
楚老爺與夫人們一見愛女昏倒,全急得不知所措,倒是映秋冷靜得多,她讓大夥兒分工合作,分頭去請大夫、扶映夏回房、燒熱水、煮壺熱茶,鎮定地指揮著眾人的模樣讓她更受柳老爺喜愛。
柳君實佇立於廳門旁,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視線投注在躺在眾人間昏過去的人兒身上,漠然得好像她不曾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藏在身後的大手正握緊了拳,指甲深陷在掌中,臂膀因為使力而撐得死緊。
好不容易,映夏讓人送回房裡去,僕役們又各自去忙自個兒的活,只剩楚老爺與他的夫人們,還有柳老爺待在原地。
柳君實迅速地整理情緒,走向眾人,一如往常那般溫文儒雅。
「爹,咱們得到會館的工地去監工,也要與陳師傅商量些事。」
「是呀,你不提,我倒還真把它忘了。楚兄,那麼小弟這就告辭了。」
一談及會館的事,柳老爺立即匆匆欲離去,倒是柳君實離開前還有禮地朝眾人躬身,「楚伯伯,恕晚輩先行離開。」
他一走,楚家的夫人們有些不滿了,尤其是生下映夏的親生孃親。
「他是怎麼回事,映夏好歹在一刻鐘前仍是他未過門的媳婦兒,現下她病了,暈了過去,他倒像是不關己事,一聲也不吭,好像從來不曾與映夏有過任何瓜葛!」
「彆氣了、彆氣了,咱們還是先去瞧瞧夏兒,反正君實又不是大夫,你還想要他有什麼反應呢?」楚老爺連忙安撫。
一旁的三位夫人同仇敵愾地白了他一眼,將他擠了開去,圍在映夏的孃親身邊安慰著她。
楚老爺真是有苦說不出。
手心手背都是肉,怪只怪在他討了四位夫人,又生了四位嬌滴滴、美若天仙的女兒,生意上的事他已完全讓她們接手,各商號仍舊活像只金雞母,猛生金蛋,才會惹來這會兒的「換媳」風波。
「唉!」
「你嘆啥氣呀?都是你!」
「我?」楚老爺不敢相信地指著自己。
「就是說啊,全是老爺你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