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少女不懷春,粉荷作為高興的侍女,朝夕相處,加上高興待人溫和良善,粉荷一顆芳心自是暗許,而高興離開鄴城趕赴長安時曾親手覆滅毒龍幫,為粉荷報仇雪恨,更是使得粉荷感動不已。
自高興離去,粉荷的思念與日俱增,時刻期盼著高興早些回到府中,自己能親手為他準備飯食,為他沐浴更衣,為他研墨添香。然而三年過去,粉荷望穿秋水,愁腸百結,高興卻是一去不回,再也未曾來過這鄴城。
也許微不足道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也許他早已記不得在這冰冷壓抑的鄴城,始終有個人日日夜夜為他祈禱祝福。
“唉”
幽幽長嘆一聲,粉荷仰首望著漆黑的夜空,似是想要驅散心中的惆悵,但思念的愁緒卻是愈發糾結紛亂,眼角飄落兩顆晶的淚珠,她的神情愈發悽苦,身影也愈發孤寂。
“粉荷丫頭,天色不早了,你怎麼還不休息?”一個關切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卻是府中的管家,手中正提著一個燈籠,風吹火燭,忽閃忽閃,忽明忽暗。
高興沒有貴族士紳的盛氣凌人,咄咄逼人,對府中的下人一向寬厚仁慈,是以府中之人對他也很是尊敬愛戴,彼此之間也都十分友愛。儘管高興三年未歸,但府中之人也大都守候了三年不曾離去。當然,這之中除了高興留下的銀錢充裕,還有章蓉曾一直暗中招撫的緣故。
“王叔,您也沒睡?”粉荷向管家輕輕一笑,只是笑容間卻充滿了苦澀,“王叔,您說公子什麼時候能回來?”
看著粉荷眼中的期待,管家神色一暗,他是過來人,如何看不出粉荷的心思,只是依粉荷低微的身份又怎麼能奢望受到公子的青睞垂憐。
情之一字,當真害人不淺。
王管家輕嘆一聲道:“粉荷,公子該回來的時候自然便會回來,咱們只要守好府邸就成。”頓了頓,管家又道:“丫頭,時間不早了,快休息吧,天冷,可別生病了!”
“多謝王叔,我這就去睡,您也早些休息!”粉荷輕笑著,向王管家欠了欠身子便欲轉身移步離開,但她卻是站得久了,腿腳發麻,甫一動彈險些摔倒在地,還好王管家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這丫頭,小心些!”
粉荷道了聲謝,然後便緩緩向著自己的屋子蹣跚而去,修長的背影卻愈顯寂寥。
王管家看得心疼,不由出言勸慰道:“丫頭,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何必要苦了自己啊!”
粉荷身形一震,但只是頓了頓便繼續向前走去,沒有答話。
王管家皺了皺眉頭,正要再說什麼,卻聽府外一陣密集沉悶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接著便見門房的僕從驚慌失措地跑來,口中大聲呼喊:“不好了,王管家,府外來了好多官軍!”
“什麼?!”王管家霍然回首,面現驚容。官軍半夜出現在府邸之外,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噼噼啪啪”,震天的敲門聲響起,接著便是嚴厲粗蠻的呵斥聲傳來:“開門,開門,快開門!”
“叫府中的人都小心些,我去開門!”王管家囑咐那嚇得兩腿發軟的門房一聲,然後強自鎮定地快步向著大門走去。
“碰!”
王管家剛到門口,大門便被一股巨力從外面撞開,虧得王管家閃躲迅捷,斷裂的門閂險些將他咋個頭破血流。
“這府中盡是朝廷侵犯,一會進去將所有人都綁了,若有違抗,就地格殺!記住,你們都給本公子仔細自己的爪子,不該拿的別拿,不該摸的別摸,否則休怪本公子下手無情!”
說話的乃是一個胖子,年歲不大,穿著華貴的衣衫,臉上滿是倨傲的神色,他雖然不穿官服,但頤指氣使的模樣卻讓門外近千士卒不敢有絲毫的怨念。
望著門外刀槍林立,衣甲整齊的近千士卒,王管家心中恐懼愈甚,但還是陪著勉強的笑容顫聲道:“各位大人,軍爺,不知各位駕臨,實在又失遠迎,恕罪,恕罪!”
“哪裡來得擋路狗,還不趕緊給本公子讓開?!”胖子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鄙夷的光芒,根本不理會管家的賠罪著厲聲喝罵道,唾沫星子濺了王管家一頭一臉。
“大人,這裡是北平郡公、車騎將軍高興將軍的府邸,小人等也都奉公守法,大人是否有所誤會?”王管家嚇得退了一步,卑微地辯解道,希冀面前的大人看在公子的面上不要過分。
“好膽,本公子說你們有罪就有罪,哪來這許多廢話!來啊,將這忤逆聖命的叛賊就地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