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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胸口起伏的厲害,抬頭看車內的後視鏡。

鏡子裡,岑今坐起來了,嘴邊血漬最明顯,像剛咬過活人的吸血鬼,她抽了紙巾擦臉,說:“一直開,我記得路上有電話亭,我要打個電話。”

衛來沒搭話,暫時也不好問什麼,頓了頓從副駕拿了瓶水扔過去,岑今接過了擰開瓶蓋,團了紙巾堵著瓶口蘸水,然後擦臉。

再開了一會,看到路邊林子裡的紅頂玻璃間電話亭,下半部分玻璃磨砂,改成了戶外廁所,北歐的電話亭一般都比較實用,更多為窮人準備,追求多一點功能——衛來還見過電話亭裡帶沖洗水龍頭管的。

車子剛停穩,岑今就開門下去了。

衛來沒動,隔著車窗看她,很好,走的很穩,不打飄,方向感正常,剛剛的休克、抽搐、倒氣,遠的像上輩子的事。

他胸口悶的很,這才覺得後背汗溼,有點想罵人,翻騰了會票據箱,沒找到煙,低下頭,褲子邊上一個模糊的血手印,像特麼在拍恐怖片。

抬頭看,岑今已經在打電話了,倚著電話亭的玻璃面,一隻手在擺弄螺旋纏繞的電話線。

衛來開門下去,不動聲色地走近,站住。

潮溼的樹的味道,電話亭的玻璃門半開,大概是嫌裡頭味不好。

衛來斷斷續續聽到她說話。

——“E…A…G…L…E,船身塗的名字。”

——“這件事我上報了不同的監管機構,如果海警想包庇,會有什麼後果自己看著辦。”

——“即便船進了公海,也適用普遍性管轄,可以登臨、扣押。”

……

她說話的時候,唇角無意識勾起,帶出不易察覺的陰狠。

衛來倚住樹身,饒有興致地看她。

露出馬腳了啊。

還以為她是正在涼去的炭,誰知炭皮無意間剝落一片,露出裡頭燒的熾紅的碳心。

終於等到她掛上電話出來。

衛來說:“裝的啊?挺逼真的,我還沒想明白,能不能點撥一下?”

血哪來的?她總不至於隨身帶了血漿,隨時上戲吧。

岑今沒說話,頓了頓伸出手,食指上掛了枚史密斯威森熊爪,晃晃悠悠。

衛來盯著看了會,心頭有點發寒。

——她拎著食品袋,裡頭有熊爪和急救包。

他分心去警惕四周、去聽船上的那個男人講話的時候,岑今用熊爪割破了某處血管,把血吮到嘴裡,纏止血帶,然後淒厲痛呼。

她自己製造變故。

衛來頭皮奓起,心情真是除了我操,再沒別的詞可以描畫,回想起來,當時出血量不小,這一刀,割的勢必不淺。

“岑小姐,熊爪是全齒刀刃,咬合力強,造成的傷口不容易癒合,結痂了也難看,你為了舉報一條黑船……很下血本啊。”

走私船而已,犯得著嗎,這一時刻,公海內海,平波或者風浪間,成千上萬條走私航線,規模之大,以至於各國都不得不成立專門的機構、招募大量人員,甚至跨國合作打擊。

見船就放血,搞這麼大陣仗,血流乾了也不見得能有什麼戰果吧。

岑今說:“我覺得挺值得啊。”

價值觀不同,你覺得值得就值得吧,衛來不想多說,轉身上車,岑今坐進來:“你覺得沒什麼意義是吧?”

衛來聳聳肩:“我只是覺得,本來就知道是黑船,搭一程而已。”

“不管他們販的是槍支還是毒品,你未必救到誰了——想買槍或者吸毒的人,總能找到買的路子。但我們是按計劃走行程的,你這麼一出手,路線可能又得變……”

“不是。”

衛來沒搞明白:“什麼不是?”

“全球地下貿易中,毒品和武器走私位列第一和第二,但這條船不是。如果是,我也懶得插手了。”

是嗎,衛來發動車子,一時間不知道往哪開:“那是什麼?煙、酒、奢侈品?”

“販人的。”

衛來一愣。

岑今把車窗撳下一線,揀了支菸在手上:“人口販運在全球地下貿易中排第三,有嚴密網路,國際協作,武裝押運。受害者中80%是女人,會是什麼命運……不用我多講吧。”

她點上煙,長吸一口,仰頭徐徐吐出:“我要是你,不會把車子停在電話亭邊上。至少找個隱蔽的、好說話的、還能觀景的地方。”

第13章

衛來把車開到河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