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聽了,翻身趴在孃親胳膊上說到:“三叔,跑。”
藍怡親親他的小臉,趙中選正月之時跟著花家的商船出去,沒想到卻沒跟著回來。他娘日日盼著商船回來後去打聽才知道趙中選見埠頭繁華,便覺得是發財的好地方,便留在那裡不肯隨著商船回來。趙大娘聽了回家後狠狠哭了幾場,這件事也就全村人都知道了,紛紛議論趙中選去了哪裡,就連寶寶這麼大的孩子也聽了些回來。
“趙三叔是跑出去做生意了,雷夫子是遊學,雖然都是出門在外,但是做的事情卻不一樣呢。”藍怡說到。雷夫子藍怡沒有遇到過,卻聽劉氏等人談論過好幾次,乃是去年遊學到此的書生,現在在村裡的義學教書,為人隨和,學問甚好,深得村民喜愛。
宇兒點頭:“恩。一個是掙錢,一個是花錢。”
藍怡笑著轉身,將宇兒拉過來親了兩口:“好兒子,說的不錯。以後你們長大了出去遊學,一邊掙錢一邊花錢,掙得要比花的多才能玩得好呢。”
兩個孩子點頭,寶寶打著小哈欠,滾到藍怡懷裡閉上眼睛要睡了。寶寶才兩週歲的年紀,睡覺卻已不用人哄著,到了點就自己閉眼睛乖乖睡,正是因為這樣藍怡才能每日中午有時間歇息。
這日,藍怡正在家翻曬草藥,宇兒和寶寶幾個卻給她帶回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義學的夫子雷天澤。
雷天澤二十多歲,白麵俊秀,一身白色的儒生服,果真是大家所說的那般儒雅溫潤。
照理說,雷天澤這身打扮在農家小院、青山綠水間該是格格不入才對,雷天澤的樣子卻讓藍怡覺得看上去竟是出奇的協調,青山綠水為背景下,一個遊學在外的白衣儒生,讓她不禁想起了遊歷天下的大詩人李白是否也該是這個樣子。
“王夫人,小生乃是義學裡的夫子。今日冒昧前來,還望夫人勿怪。”雷天澤拱手行禮,客氣得寒暄。
藍怡請了他在院內葡萄藤下的石桌邊坐下。燒水泡茶端了上來,雷天澤這才說明來意。
原來今日義學休息,雷天澤興起閒逛,碰到宇兒幾個邊玩抓石子,邊吟唱著他未曾聽聞的詩句。
他聽了幾遍,發現是首長短句。長短句在大周可說是剛剛興起,也就是後人所說的有詞牌可吟唱的詞句了。
宇兒他們唱的乃是:
樹繞村莊。水滿陂塘。倚東風、豪興徜徉。小園幾許,收盡春光。有桃花紅,李花白。菜花黃。
遠遠圍牆,隱隱茅堂。颺青旗、流水橋旁。偶然乘興、步過東岡。正鶯兒啼,燕兒舞,蝶兒忙。
雷天澤覺得這首長短句做的甚好。便問了宇兒誰交給他們唸的。還會念哪些。
宇兒又唸了幾首,雷天澤越發覺得驚奇,這才忍不住隨他們回家見見教他們詩句的孃親。見到藍怡後,他首先驚訝於藍怡的年輕容貌,其次便是她不同於村裡農婦的言談做派了。
宇兒現在很興奮,他去過幾次義學,趴在窗戶邊見過雷夫子拿著書上課。沒想到現在這夫子竟到自己家來了,還坐在身邊衝他們笑。
藍怡聽過原委。不禁傻眼。她已經很注意只教孩子們前朝已有的詩句,就是怕惹出什麼麻煩。這首詞乃是秦少游的名作《行香子?樹繞村莊》。因為前些日子的春景實在是應和這首詞的描述,藍怡一時嘴癢多唸了幾遍,宇兒也就跟著學會了。
“夫人教孩子的詩句,子謙只能仰之。看似隨意的習語,信手拈來卻字字珠璣,讓人讀過後餘音繞樑,回味無窮。”雷天澤喝了口金銀花泡的茶水說到。雷子謙,字天澤,按著古人自稱的規矩,他現在將自己的本名相告,是打算交她這個朋友了,“這詩句可是夫人所作?”
“小婦人哪有這般的文采。小婦人的外子也是讀書人,他在世之時常與友人一起談古論今,興起之時也會做些詩句。做的好的,便會寫下來,小婦人看過不少,慢慢地便記下了幾首通俗易懂的。”藍怡搬出早已想好的藉口。
雷天澤站起身,斂袖深施一禮:“子謙冒昧,惹夫人傷懷。”
藍怡請他坐下,說實在的,在村裡住的越久,越是不習慣這等文鄒鄒的說話方式了:“夫子,小婦人實在擔不起‘夫人’二字,您不如稱呼小婦人一聲‘王大嫂’吧。”
雷天澤點頭,他看著藍怡面容平靜,便又忍不住試探著問:“王大嫂,還有這首:‘曉來風,夜來雨,晚來煙,是她釀就春色,又斷送流年。’跟前頭那首,可是同一人所作?”
當然不是啊,這首是清朝的張惠言的名作《水調歌頭》啊!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