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喝醉了,這般深夜才歸家。這種情況回去,少不得又是夫妻吵架,一家子不安寧的了。
“呸,這破地方,哪個殺千刀的東西搬了石頭在這裡,想摔死大爺啊。”那人罵得更大聲,聽話語內容是被石頭絆倒了。
陳秋娘屏住呼吸,認真聽著那人腳步聲朝這邊來了。
“呸,你孃的,這破地方。”那人又罵了一句。
陳秋娘聽得似乎是陳全忠的聲音,但憑著記憶來辨別對比,似乎又有點不像。陳全忠的聲音似乎沒有這麼沙啞,他貌似也不怎麼喜歡喝酒。
但無論如何,陳秋娘都是輕輕翻身坐起來,躡手躡腳地穿好了鞋子,摸了摸床頭的擀麵杖與砍刀。又將衣服褲子綁好,翻身坐在床邊。
“大姐,好像是爹。”陳秋生也被驚醒,在暗夜裡低聲說,語氣很是擔憂。
陳秋生年紀雖小,但做事說話還是很謹慎。看來真是陳全忠回來了。陳秋娘為與陳全忠這渣爹第一次見面,解決恩怨,處心積慮地佈局很久了。但臨到這一刻,她不由得緊張起來,手心裡微微冒汗。因為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九歲的瘦弱小女娃,更何況今天拿那剔骨刀就累得她手腕疼,疼得現在連拳頭都握不緊。
“嗯,別管,你睡。別出聲。”陳秋娘低聲回答,耳朵卻聽著屋外的動靜。只聽得陳全忠踩著竹葉沙沙響,一路近了,先推開竹籬笆門,然後在院子井臺打水洗漱,弄得盆桶響,動靜大。
然後,他去拍陳柳氏的門,大喊:“開門,開門。”
“是爹回來了。”正熟睡中的陳秋霞也被吵醒,驟然翻身起來睡眼惺忪地說。
“聽聲音好像輸了錢,喝了酒。”陳秋霞停了片刻,又怯生生地說。
“是的。姐,趁他還沒過來,你趕快出去躲躲吧。”陳秋生建議,語氣裡全是擔心與著急。
陳秋娘這才想起以前陳全忠輸了錢就會回來打陳秋娘,不管多深的夜,不管陳秋娘開不開門,他都會砸開門,抄起凳子、棒子等東西一陣亂打,也不管是不是打中要害,更不管陳秋娘的骨頭被打斷了沒有。總之,要他打爽了,出氣了,累了,他才會停手。在這柳村的大半年時間,柳承可以說是隔三差五義務幫陳秋娘治傷。
雖然不是江雲親自捱打,但真正陳秋娘的記憶全與她的記憶融合,那些疼痛,她想一想心都痙攣地疼,整個身體都忍不住顫抖。
“你這沒出息的。你老孃還沒餓死,就給你氣死了。”陳柳氏罵罵咧咧,像是開了門。
陳全忠倒是沒應聲,片刻後,就在陳秋娘屋外喊:“小蹄子,掃把星,給老子滾出來。”
“姐。”陳秋霞一下子撲過來,將她抱住,渾身都在發抖。
陳秋娘反手將陳秋霞抱住,在她耳邊說:“別怕,你好生躺著,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聲,不要起來。”
“姐,我怕,爹白天說要打死你為娘報仇。我想等你回來告訴你,沒等到就睡著了。”陳秋娘伏在她懷裡,怯生生地說。
陳秋娘一聽,怒火呼呼就起來了,原本以為他只是渣,賭錢打孩子,這會兒卻不料是惡毒得要下殺手。這老東西,真是低估了他。
“再不給老子滾出來,老子打死你。”陳全忠還在屋外鬧。
陳柳氏就站在屋簷下,罵罵咧咧:“你個忤逆子,不忠不孝,老母幼兒不養,賭博喝爛酒,輸了回來拿孩子出氣。你天打雷劈的啊。我命怎麼這樣苦,生了你這麼個忤逆子啊。”
“大姐,你快去承哥哥家裡躲一躲吧。從牆邊那個洞出去,白日裡,我跟秋霞一起挖的。”陳秋生也害怕得緊,立刻爬起來拉陳秋娘。
陳秋娘感到他們濃濃的關心,鼻子發酸,將秋生秋霞摟在懷裡,安慰說:“爹就是說說而已,哪一次把我打死了?他也是有分寸的。你們倆快躺下了,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起來,不要出聲,免得惹了爹爹不高興。”
“不,大姐,今天是孃的生祭。爹說要拿你祭娘,我看他那樣子,好害怕。”陳秋霞整個人都在發抖。
陳秋娘聽聞,一時之間,憤怒無比,卻又覺得可悲心酸,心裡是恨極了陳全忠。若說她先前做的規劃,還有一些猶豫的話,到這會兒,她頓時覺得自己的決策太英明瞭。
“不要怕,你們聽我話,就不會發生。現在躺下,不要出聲,不要起來。”陳秋娘一邊叮囑,一邊將兩個孩子放到床上睡好,蓋上被子。
屋外,陳全忠依舊在狠狠拍門,陳柳氏咒罵哭訴。頓時,夜深人靜的柳村所有的狗都在狂叫。至於村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