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
“你讓朱文康去豪門盛宴,就說老婆子在那裡設宴等他。”張老夫人發了話,爾後馬車緩緩駛離了鎮中心。
廣場上的人潮散去,雲姨的屍體已在三伏天的熱度裡有腐臭的味道,捕快們圍了面巾,將她的屍體抬走,遵照官吏的吩咐要去選個日子將之入土為安。
人們三三兩兩散去,口中津津樂道的自然是張老夫人一番言論。陳秋娘也隨著人潮離開,等走到了陳宅門前,才感覺剛才的一切驚險恍若夢境,她扶著大門吐出一口氣。
門房聽得有動靜,連忙開啟門,關切地問:“公子,公子,你這是怎麼了?莫不是中暑了,這臉色這麼差。”
陳秋娘搖了搖頭,說:“沒事,我回房休息一下就好。”她說罷,大步入了院落,拿了盆子在井臺上打了水洗了臉,清醒了一下,這才又打了水回房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
做好這一切,整個人才感覺虛脫了一樣,呆呆地躺在床上,只感覺四肢一點力氣都沒有。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覺得汗涔涔的,口乾舌燥,便起身去外屋倒水喝。等她轉過屏風。挑了簾子出來,看到外屋的桌邊坐了一個人,正端了一杯水發呆。
那人一襲白袍。金絲線的襟邊,袖口繡瞭如意花藤。大熱天的頭髮只用絲帶隨意系在腦後。幾縷長髮垂落在鬢邊。儘管只能看到他的側面,房間裡光線不明,陳秋娘亦一眼就認出那人是景涼。她想過景涼會找她,可是沒想到來這麼快。
“睡得可好?”景涼不緊不慢地放下了茶杯。
“真沒想到景公子也這般不懂禮數,未經通報,擅入他宅。”陳秋娘諷刺地說,一邊理了理散亂的頭髮。
景涼是轉過來瞧了她一眼,很認真地問:“你可知我會來吧?”
“卻不知景公子會這般不懂禮數。”陳秋娘哂笑。爾後在他對面坐下來,兀自倒了一杯茶,說,“景公子也爽快點吧。”
“你不怕我在茶水裡下毒?不怕我是來殺你的?”景涼一臉笑意。
陳秋娘喝了一口,說:“公子的目的還沒達到,不會這麼快動手,只是你想要控制我,下一點別的毒,倒是無可厚非了,不過。景公子瞭解我麼?”
她端著水杯,撲閃著一雙大眼睛,笑盈盈地看著景涼。
景涼唇邊勾起一抹笑。眉眼略彎,神情沉靜而嫵媚,他輕聲說:“我還真不瞭解,所以,姑娘就肆無忌憚了?”
“景公子說笑了,我自肆無忌憚我的,可沒招惹你。”陳秋娘又倒了一杯水,喝完抹了一下唇邊的水珠,這才笑嘻嘻地對景涼說。
“可是你招惹了他。”景涼一張臉冷了下來。
“我不知道原來景神醫也是顛倒是非的高手。明明是我上山摘野菜。不巧遇見,是他硬將我的玉戒偷換成他的骨牌。逼迫我不得不去*鎮送信的。這會兒卻是反過來誣賴我了。”陳秋娘笑看著景涼,神色裡全是同情悲憫。問,“我說景公子,你這麼顛倒是非,曲折迴環地做鋪墊有意思嗎?”
景涼神色未變,很平靜地看著她,說:“不管如何,你有意在招惹他。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陳秋娘垂眸一想,那時在柳承家,妄圖想跟張府合作做飯店生意,確實有謀算過張賜,便也不做辯解。略一流轉思緒,再抬頭看著景涼時,已然平靜地說:“景公子,爺們兒點吧,說來意。”
“你猜。”景涼不緊不慢地說。
陳秋娘頓時火大,想問候他老孃,面上卻還是虛偽地笑,說:“我忙。”然後,她站起身開啟了窗戶,在景涼還不明就裡時,就扯開嗓子,脆生生地喊:“小七,送客。”
小七是臨時從灑掃裡調配到門房的,原先的門房王婆子陪夫人去了清泉寺,王婆的丈夫則在柳村幫陳秋娘家修房子。
“啊?客人?”小七十分驚訝從門房一路跑過來,蹦躂到陳秋娘屋外的廊簷下。
“是的,客人有事要走了,你開啟門房送客啊。機靈點啊。”陳秋娘倚在窗邊說。
“啊,小人多謝表公子教誨。”小七立刻很規矩地回答,隨即又很疑惑地說,“可是,客人什麼時候來的?”
“多嘴,我親自給客人開的門。”陳秋娘沉了臉。
小七大約想說自己沒有離開過工作崗位,但領導都說了自己開的門,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就立刻站在門外,對景涼說:“公子,請。”
景涼一張臉終於黑了下來,很不悅地看著陳秋娘,坐在凳子上一點都沒挪動的意思。小七尷尬地喊了一聲:“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