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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部分

他從來沒有這樣對一個人著迷。他以前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對一個人著迷。他瞧不起那些一怒為紅顏的人,他鄙夷過那些在汴京的世家子弟常常說的愛情,不是因為他得不到,不能觸碰,而是他不覺得這世間會有一個女子能讓他折服。那些女子的一舉一動都那樣淺薄。

可是,他遇見了她。他一開始就在想她的一言一行到底代表什麼,他可以算到一部分,但終究發現他沒有辦法去看清這個女子。她舉手投足都讓他著迷,他在養傷的日子裡,總是讓手下的人在暗中監視她,報告她的行蹤與舉動。他處心積慮來破解她,但是他破解不了。她一次又一次打破他對他的認知。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便成日裡都在想她。她的一顰一笑,她的狡黠算計,她的至情至性。甚至,他在處理一些事時,還會不自覺地想:倘若是她,她會怎麼做呢?

他徹底淪陷,他會因為她而歡樂或者悲傷。他不止一次地想:與她一起生活會是什麼樣的呢?他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來,所以,他用朱文康逼婚事件來說服自己去任性,得到了跟她好好相處的機會。山頂的相處,那樣美好,讓他覺得這麼多年的人生都是虛幻,都是冰冷。像是食髓知味似的,他才一日不見,便真的如隔三秋。

他想見到她。他便再度說服自己,任性而來。他也知道自己這樣會給她帶來殺身之禍。但他就是忍不住,覺得非見到她不可。明天是什麼樣的,他都不想去管。

從前,他從來不是這樣莽撞而任性的人。他是九大家族的族長,算無遺策,對任何人都沒興趣,沒任何感情的羈絆。

可是現在,他都覺得自己太著魔了。

“只是,她不知道吧。”張賜看著陳秋娘的側臉,心潮起伏。

陳秋娘看著遠處的美景,亦暗自在想:這一晚的每分每秒,每一處景緻,在他年,都會成為我記憶中的絕章吧。因為這是與他最美好的記憶,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美好。是會反覆拿起來咀嚼的美好。

兩人各懷心事,便良久不語。陳秋娘在看風景,張賜在看她。

陳秋娘也知道張賜在看她,便只假裝不曾察覺。良久之後,張賜終於不太捨得地移開了眼,看著眼前月光流淌的紛河,低聲問:“雲兒,你想聽什麼?”

“只要是你的,什麼都好。我想知道我不認識你時,你的事。”陳秋娘轉過臉來看這美好的男子,也不顧忌說話太沒有分寸,也不去考量什麼該不該說。

他聽她這麼說,一抹笑從臉上氤氳開來,變成醉人的笑意,他說:“好,那我慢慢講給你聽。嗯,講什麼呢?”他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呈八字拖著下巴,十分認真地想。

陳秋娘就那樣看著他。他想了一陣說:“那就從我從前燒烤兔子說起。”

這還真是個奇怪的切入點,陳秋娘笑了,說:“好。”

於是,仲夏,月華如霜的夜晚,在波光粼粼的紛河邊上,看著那流淌的月光,蘆葦叢裡螢火蟲悄無聲息穿梭,山風來去,輕柔得像一場夢境。而她的身邊有一個容顏俊美的高貴男子,緩緩地講述起他的過往。

他曾無數次化妝易容,仗劍天涯。一匹馬,一個人,一把長劍,走遍各地。風餐露宿,自己動手烤野兔、抓魚、打鳥,諸如此類。

他也曾無數次在張永德的軍中出謀劃策,夜晚不能入睡,在冰冷的軍帳之外看天上的星星,覺得星空玄妙,也不禁想那些離自己無比遙遠的星辰之上是否也有人如同他一般夜不能寐。

他還說起曾為了軍費開支,親自盜掘古墓,只為了保護那古墓的完整。他還說他一個人走上華山,在山巔遭遇擊殺,命懸一線。

這一夜,張賜說了很多,那些瑣碎的過往,雜亂無章地鋪排在陳秋娘的眼前。她很認真地聽著,記住了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

最後,時間不為人停留,天終於亮了。兩人踱步回去,帶著滿身的露水,從金黃的稻田邊走回去,喜寶一臉擔心的在院子裡,那樣子都快哭了。

“我沒事呢。”她安慰喜寶。

喜寶點點頭,是極其有分寸的孩子,不問多出來的張賜是怎麼回事。因為即便是穿著破舊,他依舊是光彩照人的男子。r1152

第186章 離別之前

喜寶昨天傍晚就為回程做好了準備,期間又無比細緻地檢查了好幾遍。晚上亦頗為不放心,怕自家公子會出什麼事,畢竟這地方沒有護院看護。

他一直擔心,因此也睡得不沉。在迷迷糊糊裡,他聽得似乎有人語從公子的房間裡傳出,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