袂飄飛之間,陳秋娘很平靜地看著他,繼續殘酷地指出:“你的父輩自從奉命潛伏的那一刻起,直到垂垂老矣,甚至死亡,都不曾再被起用。與其說這是一種雪藏,是一種對於精英的最高禮遇,還不如說這是一種雪藏,或者一種拋棄。”
“你住嘴,你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公子哥,哪裡懂得軍人榮譽?軍人為了國家的長治久安,潛伏敵營,哪怕毀容,哪怕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劉強情緒很是激動。
陳秋娘哂笑,說:“人家潛伏敵營,到底是探聽有用的東西,而你們只是虛擲光陰罷了。”
劉強惡狠狠的一個“你”字之後,手中長劍就那樣半提著,卻再也沒有橫過來,他只是那樣瞧著陳秋娘,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他問這一句的氣勢已經明顯不如剛才了,甚至帶著幾許的迷茫。
陳秋娘並沒有回答他,卻只是自顧自地說:“我想劉將軍也如同我一般這樣迷茫過,在接受這個潛伏任務的時候,想必也是迷茫的。因為不是正常的傳承,趙氏王朝已經沒有你們這一支軍隊,而且你們是郭氏父子的舊部,即便你們從暗處走出來投靠趙氏兄弟,你們一輩子也只能是炮灰,而沒有辦法受到重用。劉將軍想必也是考慮過自己的前途命運的吧?”
她說著徐徐站起身來,與劉強面對面地站著。屋外是大雪一片,日光燦爛,冷冽的風從窗戶紙漏進來,帶來徹骨的寒冷。
“你,到底想說什麼。”劉強的態度已經不再強硬,整個人像是被陳秋娘的話擊中,神情顯得很是疲軟。
“我只是可惜將軍等人有驚天之才,卻要在這裡默默了此餘生。卻讓那些跳樑小醜名垂青史。”陳秋娘搖搖頭。很是可惜地說。
“我們不在乎名垂青史的。”劉強說得有些勉強。
陳秋娘輕笑。說:“當然。將軍們都是精英,當初奉命潛伏,本來就是為了給遼人出其不意的重創,這原本就是偉大的事。黎明百姓遭遇了太多的戰亂,過得太過悽慘艱辛,就是如今,也過得不甚好。作為軍人,馬革裹屍。忍辱負重,只想求一個天下太平,這是任何都要致敬的。”
劉強沒有說話,只將手中的劍緩緩放下,慢慢坐下去,動了動唇,終於說了一句:“說出此行的目的。”
“我不滿這個天下,但我力量絲毫無法撼動它,所以我要藉助你們的力量。”陳秋娘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
劉強的神情已經恢復了平靜,一張黝黑的臉上是玩味的審視。他十分冷靜地問:“你有什麼非要撼動這個天下的理由麼?這世間之人。千千萬萬,大多數的人不到萬不得已都是得過且過。”
“如果我說我要天下永太平。你肯定是不信的。”陳秋娘笑道。
“顯然。”劉強聳聳肩,一副“我不是傻子”的神情。
陳秋娘笑了笑,忽然斂起笑容,眼神看著窗外白茫茫的雪,低聲說:“國仇家恨,這樣的理由夠充分了吧。”
劉強沒有說話,而是緩步走到她身邊,與她並排站著看窗外。
“哪一國,哪一家?”劉強問。
“恕我不能直言。”陳秋娘回答。
“你沒有合作的誠意。”劉強很明確地指出可以跟她合作。
“我很有誠意,但我並不是來跟你合作的。”她笑了笑。
劉強沉聲問:“那你這是何意?”
“我只是來告知你們一聲,若想擊潰遼人,耶律斜軫、耶律休哥以及韓德讓都不能活著,尤其是韓德讓此人。”陳秋娘說。
劉強很不解地問:“你既然不是與我們合作,為何問柴瑜?”
“問柴瑜公子,只是確定他是不是在你們這裡。”陳秋娘說。
“那你憑何事確定?”劉強倒是很好奇這件事。
“你的回答,以及你的神情。你可別忘了,我師承浮光公子,是他唯一的弟子。”陳秋娘說。
劉強蹙了眉,又問:“即便浮光公子易容術獨步天下,也不可能對這時局看得透徹,何況是在離加州萬里之遙的北地遼境。”
“世人只知我師父是浮光公子,卻不知道浮光公子就是星河先生。”陳秋娘依舊是淡雅的笑。
“星河先生?”劉強大驚。陳秋娘看他神色,也知道這個人知道星河先生的大名。
“是。所以,能知道命數之事,根本不足為奇。”陳秋娘說。
劉強卻是冷笑一聲,說:“你休想糊弄我。今日,無論你何種身份,你都有來無回。”
陳秋娘也不計較,只是說:“韓德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