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張賜的話,他的傷應該很重,看這光景,怕是很危險吧。
她不由得擔憂起來,站在灶臺邊,看著那一片影影綽綽,想起張賜那一張臉。
那一張臉,那樣好看。五官乾淨,眉宇間帶著英武之氣,重傷之下,神情安然,笑容和暖。
那是一張賞心悅目的臉,那也是一個賞心悅目的人。只一眼,就讓人覺得他是最美得恰到好處的存在,像是明淨日光下的秋日山野,像是夏日的風掠過髮際眉梢,像是冬天的紅泥火爐暖了酒。
陳秋娘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讓人一眼難忘的人,看一眼就能在心上入木三分。
“秋霞你去守著弟弟們,給弟弟們喂點溫水。秋生,你等著灶膛裡的這塊柴火燒完,就喝粥。然後喂兩個弟弟。”陳秋娘吩咐,心裡卻已決定去一探究竟。畢竟,朱文康的惡劣行徑在那裡擺著,難保他清理了家裡的爭鬥之後,不會回頭來找她的麻煩。
她必須要為自己找個靠山。當然,她很坦然地承認她有些擔心張賜。
“大姐,你要去哪裡?”陳秋生年紀雖然,卻著實聰明,十分警覺地問。
“我去柳郎中家看看情況,人柳郎中幫我們很多。這會兒他家肯定忙得很。我去幫忙燒個水也好。那群打獵的人,看樣子就五大三粗的,哪裡是會幹活的人呢。”陳秋娘摸了摸秋生的頭,詳細地回答,也算是安定了他不安的心。
“嗯。應該的。這會兒,肯定只有承哥哥。先前我去請萬三娘時,看到柳大嬸急急忙忙出去了,說是柳郎中在王村摔了腿。”陳秋生很乖巧地說,又催促陳秋娘趕快去幫承哥哥。
原來,果真是柳承一人在家了。陳秋娘整了整衣裙,提了燈盞出門,又叮囑跟出門來的陳秋生說:“不要忘記我剛才說的事。還有,如果爹回來,你就悄悄來告訴我。千萬莫要讓他知道了。”
是的,她是要留一個心眼,知己知彼。倘若陳全忠真回來了,她是要先發制人的。
陳秋生脆生生地答應。陳秋娘這才提了燈盞往柳承家裡去。
柳承家離陳家不過隔了一畝田,就算竹林小徑曲折、田間小路蜿蜒,慢行也不過五六分鐘的事。陳秋娘提了燈盞,拿了個木棍子一路敲打小路兩旁的草叢、落葉。雖然這個季節還不是蛇出沒季節,但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她家門前是竹林小徑,要穿出竹林沿著一塊田的田埂走過去才是柳承家的菜園地。菜園地後面才是柳承家裡。
陳秋娘拿著棍子敲敲打打,剛走進竹林小徑不久,就隱約見竹林深處,有人影晃動,因光線太暗。她瞧不清男女老幼。
她心裡一咯噔,饒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由得背脊一涼。
陳家破敗的泥牆茅屋附近是沒什麼人家的。房前是一片竹林,竹林過去是一大片田;房後是坡地,房子左邊是幾塊田,田那邊茂密的樹林,再過去就是巍峨的二峨山;房右是一塊菜地和一塊田,然後才是柳郎中家。
陳家算在柳村最偏遠一角,這裡可以說除了陳家再沒別家。即便有什麼事路過這家門前,或者到陳家做客,也不至於走到竹林深處。
綜上所述,只有一個結論:來者必定不善。
可是這“不善者”是誰,到底什麼目的?
陳秋娘一瞬間根本理不出任何頭緒。倏然跳入腦際的就是朱文康那陰騭淫|邪的臉。不過,按照柴瑜的說法,朱文康現在正忙著跟幾個叔伯兄弟爭搶家裡的財產,不可能有空理會她這種小角色。
一定不會是朱文康的人。陳秋娘排除了朱文康的可能。又進一步想到張賜事件。雖然是柴瑜送了信到張府,但她與柴瑜同行從大街上而過,有很多人看到。只要稍微查探一下,就能知道。如果這竹林深處的人是張賜的敵人,那柴瑜也有危險。
陳秋娘想到柴瑜,覺得十分愧疚,是她的一己私|欲將他拖入了危險的境地。她不聖母,卻也不是那種佔人便宜心安理得的人,何況這涉及到人命,真不是雲淡風輕一句“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玩笑。
不過,她的愧疚也只是片刻,因為此刻情況危急,她沒有過多的時間去傷感、愧疚。
陳秋娘腳下不停,依舊是拿木棍打著厚厚的竹葉,另一方面卻是將燈盞提高,擴大照亮範圍,想要藉助這微弱的光,看看那潛藏的人大概的輪廓,但那人很精明,隱沒在一叢竹的後面。
如果這不是朱文康的人,也不是那些可能的潛伏者,或許也可能是別人吧。
這一時刻,陳秋娘雖然背脊發涼,嚇得不輕,但她依舊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