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話說,直到昭和五〇年代,這裡都是空屋。然後昭和四十一年買下這塊土地的人,好像一直到平成都擁有它,也就是二十年之久。因此我想第二任屋主沒有住在這裡。後來換了幾個屋主,但都只是金錢交易,名義變更罷了,沒有人活用這個家。”
這裡離鎮上有些遠,附近也沒有車站,算不上立地方便。
“現在就這麼荒涼了,這棟建築物剛蓋好的時候,我想一定不便到了極點。可是,以昭和初年的感覺來看,或許也並非如此吧。這裡在經濟高度成長期間沒有被開發,泡沫經濟時期也被放置不管,或許是塊沒有利用價值的土地。”
房子蓋起來以前,這一帶好像是一片荒野。
“不,這後面——或者說再過去一點的地方,就已經是山地了,對吧?那裡現在多少有些田地、民宅,也有縣道和國道,但那些全都是這三十年之間建設的,這個家遠比那些都要來得古老。所以不是車站蓋好之後才開發,路開通後才出售的土地。但也沒有好幾代都居住在此的痕跡。到底是什麼人出於何種經緯買了這種土地,蓋了這種房子呢?那個人在這裡住了三十年左右。為什麼把它賣了?”
谷崎先生說,這部分完全不清楚。
更重要的是,蓋這棟房子的人,以及在這裡生活的是哪些人,完全沒有資料留下。
“這裡以前應該是荒野,要不然就是森林或田地,噯,或者什麼都不是吧。然後蓋這棟房子的人買下了土地,住在這裡吧。到這裡應該都沒錯。因為在這裡的這個家,就是最好的證據。只要詳加調查,應該可以知道更多,但知道了也不能怎麼樣。目前我只知道屋主的名字。”
好像是一個叫做桑原昭太郎的人。
“不曉得他是什麼人。我知道桑原先生以後的土地擁有者,幾乎都是企業。可能是認為這塊土地有什麼用途吧。然而實際上並沒有利用價值。地價多少有些波動,但從來沒有暴漲過,而且又碰上這場不景氣。最後一任地主或許是覺得就算擁有這種土地也沒用,所以賤價出售了。因為連我都買得起了。”
所以等於是無人居住以後,谷崎先生的家被棄置了四十年以上。
“被使用了三十年,被棄置了四十年,以一個家面吾,它已經徹底死了。沒法子復活了。不,不管是誰,看到腐爛的屍體,也不會想要搶救吧?而這個家別說是腐爛屍體了,根本是白骨一具了。要讓白骨復活,只能仰賴巫術或魔法這類東西了。不,就算是那類東西也沒法子的。那是童話傳說的世界。現實中是無計可施的,所以即使我像這樣住在這裡,也一籌莫展。噯,它還維持著一個家的外觀,以某種角度來看,或許可以說它像標本一樣,但再怎麼說,它死去的時間都實在太長了。”
可是谷崎先生住在這標本般死去的家裡。
“不,就像你看到的,這房子外觀還滿氣派的,而且我也在裡面生活。我進行了最低限度的整修。不過與其說是整修,更像是重建,或者說增建。”
谷崎先生說,與水有關的裝置不得不全面換新。
重牽水管,拉瓦斯管,浴室和廁所裝置也是新買的。二樓好像也有洗手間,但室內難以安裝管線,必須繞過屋外來供給水源才行。
此外,電線也必須從斷路器開始全面重新裝設,就連拉電話線,都需要非常麻煩的工程。
“可是還是比重蓋便宜。因為房間本身還可以用。幸好我是獨居,只要有臥室和廚房,再來一間像樣的房間,就足以生活了。不過我的東西相當多。我因為工作關係,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我又不想丟掉。而且還會有工作相關的人會上門來。雖然不算訪客,不過因為是工作上的合作物件,我想要讓他們在家裡過夜,或是就算不過夜,也要有房間可以讓他們休息。這樣一來,這個家是最適合的。不……”
我以為是最適合的——谷崎先生說,又露出近似苦笑的笑容。
谷崎先生住的家是木造二層樓的洋館。不,那不是洋館,該說洋式才正確嗎?外觀、傢俱和房間的樣式乍看之下就是洋館,可是那棟屋子似乎不是依據正確的西洋建築樣式興建的。
谷崎先生推測,這是沒有西洋建築知識的日本工匠利用日本的技術模仿西洋風格的建築物蓋出來的房子。雖然裝潢講究,結構堅牢,施工也十分確實,卻有許多地方顯得生澀笨拙。
“該怎麼說呢?就是有點怪怪的。明明是西式房間,尺寸卻是和室的,還有雪見紙門般的窗戶、壁寵般的空間。現在已經壞了,但浴室原本是檜木浴槽呢。以洋館來說,有不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