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又跑了,跟陀螺似的,完全沒時間坐下來歇歇。玄乙低頭看看手裡的瓷碟,裡面是四枚huáng金慄蓉糕,也不算什麼好東西,只是上回古庭帶的茶點裡就這個好些,所以她一直撿這個吃,倒讓芷兮以為她喜歡吃這個。古庭扶蒼他們坐在一株楊柳下,古庭正朝她招手,她心裡有一萬分不願過去,可是她不想忤逆芷兮的好意,頓了片刻,她還是往那棵楊柳慢慢走去。&ldo;你的傷好了?&rdo;古庭見她走路特別利索,不由驚奇,不是說燭y氏傷勢痊癒十分緩慢麼?她只用了一年便把三十年才能癒合的傷口長好,簡直是奇蹟。玄乙笑著坐在石凳上,一面道:&ldo;我神力微薄,一點身手都沒有,傷口自然就長得快了。&rdo;古庭摸不清她話裡的條理,他跟她總也聊不到一塊兒去,她隨隨便便一句話,他得琢磨半天才能弄清她古怪的思路,索xg也不說話,只給她倒了一杯茶,一面笑著跟扶蒼繼續方才的話題:&ldo;按說你劍道覺醒,便該去一夢千年了,做好準備沒?睡一千年可不大舒服。&rdo;玄乙正埋頭喝茶吃點心,&ldo;一夢千年&rdo;四個字突然鑽進耳朵裡,她的手一抖,茶杯給她弄翻,潑了一裙子的茶水。從來也沒見這小公主如此冒失過,古庭訝異地看著她霜色的荷衣裙襬被茶水淋得汙了顏色,他指尖一彈,那些茶水便一滴滴從裙襬上滲透出來,流淌在糙地上,霜色的荷衣重新恢復整潔gān慡。玄乙驚訝:&ldo;古庭師兄,這是什麼術法?&rdo;古庭有些小得意:&ldo;這幾個月家中父親傳授我的,我們也該學點術法了,萬一再出什麼意外,也多些自保手段。&rdo;他畢竟不傻,玄乙一來扶蒼就不說話,提到一夢千年她的茶水便潑了,他無意留在這邊礙事,當即起身笑道:&ldo;我去幫芷兮師姐招呼別殿弟子,等下過來。&rdo;……這才是最糟糕的qg況。楊柳樹下一片死寂,玄乙慢悠悠吃著茶點,對面的扶蒼跟雕像似的一動不動,她也不動,憑什麼她離開?要走也該他走。結果下一刻他就動了,玄乙像被雷劈了似的,差點跳起來,古庭那杯茶咣噹一下也翻了下去。扶蒼端著茶壺,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原來他只是要倒茶。她捏著半粒茶點,扭過頭去不看他。不好,今天見到他之後她好像有點不對勁,一驚一乍,太難看了。玄乙把自己的空茶杯往桌上一放,勾勾手指:&ldo;茶壺。&rdo;她在傲慢地吩咐誰?扶蒼看了看她,到底還是將茶壺推到她手邊。玄乙慢悠悠給自己倒滿茶,低頭思忖片刻,忽然開口:&ldo;你要去一夢千年了?&rdo;對面的白衣神君面色平靜,沒有一絲波動,幽黑深邃的眼睛和她對望了一會兒,低聲道:&ldo;怎麼?&rdo;玄乙愣了半日,居然無話可說,她果然不能&ldo;怎麼&rdo;。她皺了皺眉頭,淡道:&ldo;沒怎麼,恭喜扶蒼師兄。&rdo;huáng金慄蓉糕越來越難吃,她索xg丟在一旁,低頭慢慢用指甲摳自己袖子上的閉目之龍。隔了許久,鬼使神差一般,她忽然謹慎地小聲道:&ldo;扶蒼師兄,是不是一千年以後才能再見到你了?&rdo;扶蒼想起那天的霞光中,她問了近乎相同的問題,面上流露出的一絲寂寞之意,還有被他握在掌中的冰涼的長髮……他倏地合上眼,他所有的掙扎都變得如此艱難困苦,到了現在,她還在試圖將他拽下去。不該繼續沉淪,荒唐的曖昧早在青丘便該結束。玄乙等了半晌只等到他在那邊默默喝茶,他的華胥氏禮儀之道呢?剛才也是,一句招呼都不打,之前更是,對她做了掐肩膀卡脖子掰手指抓手腕的一系列惡行。她沉著臉起身,突然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裡。她說不清是不想看見他冷若冰霜的模樣,還是不想看到自己一敗塗地的模樣。玄乙惱火地轉身便走。再也摸不到了,他袖口的暗銀線紋繡,只有她知道那些紋繡摳起來是什麼感覺。也只有她知道睡在他袖子裡是什麼感覺,他身上沒有一點氣味,gān淨的如同神界之風。還有他發燙的嘴唇觸碰在指尖上的滋味。玄乙面上驟然緋紅一片,可是很快又恢復蒼白。那些也沒什麼,她加快腳步。那些實在不算什麼,不算什麼。神女們銀鈴般的歡笑聲順著和歌湖上的微風撲面而來,玄乙眯眼望過去,先前遍尋不著的少夷正如眾星捧月般被圍在中間,他倒是悠閒,笑得挺開心。她會叫他再也笑不出來。玄乙行至花塢時,少夷正和鶯鶯燕燕一幫子年輕神女說說笑笑,她估計今天在花園裡的別殿女弟子們起碼被他佔了大半,實在不知他究竟有什麼手段。一個神女用帕子矇住他的眼睛,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