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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兩個禁子扶出衙門,正遇月英妹子。元來月英見校尉拿去阿姐,嚇得魂飛魄散,急忙鎖上門兒,隨後跟來打探。

望見禁子扶挾出來,便鑽向前抱住,放聲大哭,旁邊轉過焦氏,一把扯開道:“你這小賤人,家裡也不顧了,來此做甚。”

月英見了焦氏,猶如老鼠見貓,膽喪心驚,不敢不跟著他走。

到家又打勾半死,恨道:“你下次若又私地去看了這賤人,查訪著實,奸歹也送你到這所在去。”月英口雖答應,終是同胞情分,割捨不下。過了兩三日,多求乞得幾十文錢,悄地踅到監門口,來探望不題。

再說玉英下到獄中,那禁子頭見他生得標緻,懷個不良之念,假慈悲,照顧他,住在一個好房頭,又將些飲食調養。

玉英認做好人,感激不荊叮囑他:“有個妹子月英,定然來看,千萬放他進來,相見一面。”那禁子緊緊記在心上。至第四日午後,月英到監門口道出姓名,那禁子流水開門引見玉英。兩下悲號,自不必說。漸至天晚,只得分別。自此月英不時進監看覷。不在話下。

且說那禁子貪愛玉英容貌,眠思夢想,要去奸他。一來耳目眾多,無處下手;二則恐玉英不從,喊叫起來,壞了好事。提空就走去說長問短,把幾句風話撩撥。玉英是聰明女子,見話兒說得蹊蹺,已明白是個不良之人,留心提防,便不十分招架。一日,正在檻上悶坐,忽見那禁子輕手輕腳走來,低聲啞氣,笑嘻嘻的說道:“小娘子可曉得我一向照顧你的意思麼?”玉英知其來意,即立起身道:“奴家不曉得是甚意思。”那禁子又笑道:“小娘子是個伶俐人,難道不曉得?”

便向前摟抱。玉英著了急,亂喊“殺人。”那禁子見不是話頭,急忙轉身,口內說道:“你不從我麼?今晚就與你個辣手。”玉英聽了這話,捶胸跌腳的號哭,驚得監中人俱來觀看。玉英將那禁子調戲情由,告訴眾人。內中有幾個抱不平的,叫過那禁子說道:“你強姦犯婦,也有老大的罪名。今後依舊照顧他,萬事干休;倘有些兒差錯,我眾人連名出首,但憑你去計較。”那禁子情虧理虛,滿口應承,陪告不是:“下次再不敢去惹他。”正是:羊肉饅頭沒得吃,空教惹得一身羏。

玉英在獄不見又經兩月有餘,已是六月初旬。元來每歲夏間,在朝廷例有寬恤之典,差太監審錄各衙門未經發落之事。凡事枉人冤,許諸人陳奏。比及六月初旬,玉英聞得這個訊息,想起一家骨肉,俱被焦氏陷害,此番若不伸冤,再無昭雪之日矣。遂草起辨冤奏章,將閤家受冤始末,細細詳述。教月英齎奏,其略雲:臣聞先正有云:五刑不孝為先,四德以無義為恥。故竇氏投崖,雲華墜井。是皆畢命於綱常,流芳於後世也。臣父錦衣衛千戶李雄,先娶臣母,生臣姐妹三人,及弟李承祖。不幸喪母之日,臣等俱在孩提。父每見憐,仍娶繼母焦氏撫養。臣父於正德十四年七月十四日徵陝西反賊陣亡。天禍臣家,流移日甚。臣年十六,未獲結縭。姐妹伶仃,孑無依荷。標梅已過,紅葉無憑。嘗有《送春詩》一絕云云,又有《別燕詩》一絕云云。是皆有感而言,情非得已。奈母氏不察臣衷,疑為外遇,逼舅焦榕,拿送錦衣衛,誣臣姦淫不孝等情。問官昧臣事理,坐臣極刑。臣女流難辨,俯首聽從。蓋不敢逆繼母之情,以重不孝之罪也。邇蒙聖恩熱審,凡事枉人冤,許諸人陳奏。欽此欽遵。故不得不生樂生之心,以冀超脫。臣父本武人,頗知典籍。臣雖妾婦,幸領遺教。臣繼母年二十,有弟亞奴,生方週歲。母圖親兒廕襲,故當父方死之時,計令臣弟李承祖十歲孩兒,親往戰場,尋父遺骨,陷之死地,以圖己私。

幸賴天佑父靈,抱骨以歸。前計不成,仍將臣弟毒藥身死,支解棄埋。又將臣妹李桃英賣為人婢,李月英屏去衣食,沿街抄化。今將臣誣陷前情。臣設有不才,四鄰何不糾舉?又不曾經獲某人,只憑數句之詩,尋風捉影,以陷臣罪。臣之死,固當矣。十歲之弟,有何罪乎?數歲之妹,有何辜乎?臣母之過,臣不敢言。《凱風》有詩,臣當自責。臣死不足惜,恐天下後世之為繼母者,得以肆其奸妒而無忌也。伏望陛下俯察臣心,將臣所奏付諸有司。先將臣速斬,以快母氏之心。次將臣詩委勘,有無事情。

推詳臣母之心,盡在不言之表。則臣之生平獲雪,而臣父之靈亦有感於地下矣。

這一篇章疏奏上,天子重瞳親照,憐其冤抑,倒下聖旨,著三法司嚴加鞠審。三法司官不敢怠慢,會同拘到一干人犯,連桃英也喚至當堂,逐一細問。焦氏、焦榕初時抵賴,動起刑法,方才吐露真情,與玉英所奏無異。勘得焦氏叛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