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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往外就走。施復送出門前,那老兒自言自語道:“來便來了,如今去不知可就有便船?”施復見他醉了,恐怕遺失了這兩個饅頭,乃道:“老翁,不打緊,我家有船,教人送你回去。”那老兒點頭道:“官人,難得你這樣好心!可知有恁般造化!”施復喚個家人,分忖道:“你把船送這大伯子回去,務要送至家中,認了住處,下次好去拜訪。”家人應諾。

薄老兒相辭下船,離了鎮上,望黃江涇而去。那老兒因多了幾杯酒,一路上問長問短,十分健談。不一時已到,將船泊住,扶那老兒上岸,送到家中。媽媽接著,便問:“老官兒,可有這事麼?”老兒答道:“千真萬真。”口中便說,卻去袖裡摸出那兩個饅頭,遞與施復家人道:“大官宅上事忙,不留吃茶了,這饅頭轉送你當茶罷。”施家人答道:“我官人特送你老人家的,如何卻把與我?”薄老道:“你官人送我,已領過他的情了。如今送你,乃我之情,你不必固拒。”家人再三推卻不過,只得受了,相別下船,依舊搖回。到自己河下,把船纜好,拿著饅頭上岸。恰好施復出來,一眼看見,問道:“這饅頭我送薄老官的,你如何拿了回來?”答道:“是他轉送小人當茶,再三推辭不脫,勉強受了他的。”施復暗笑道:“原來這兩錠銀那老兒還沒福受用,卻又轉送別人。”想道:“或者到是那人造化,也未可知。”乃分忖道:“這兩個饅頭滋味,比別的不同,莫要又與別人!”答應道:“小人曉得。”

那人來到裡邊尋著老婆,將饅頭遞與,還未開言說是那裡來的,被夥伴中叫到外邊吃酒去了。原來那人已有兩個兒女,正害著疳膨食積病症。當下婆娘接在手中,想道:“若被小男女看見,偷去吃了,到是老大利害,不如把去大娘換些別樣點心哄他罷。”即便走來向主母道:“大娘,丈夫適才不知那裡拿這兩個饅頭,我想小男女正害肚腹病,儻看見偷吃了,這病卻不一發加重!欲要求大娘換甚不傷脾胃的點心哄那兩個男女。”說罷,將饅頭放在卓上。喻氏不知其細,遂揀幾件付與他去,將饅頭放過。少頃,施復進來,把薄老轉與家人饅頭之事,說向渾家,又道:“誰想到是他的造化!”喻氏聽了,乃知把來換點心的就是,答道:“元來如此,卻也奇異!”便去拿那兩個饅頭,遞與施複道:“你拍這饅頭來看。”

施復不知何意,隨手拍開,只聽得卓上當的一響,舉目看時,乃是一錠紅絨束的銀子,問道:“饅頭如何你又取了他的?”喻氏將那婆娘來換點心之事說出。夫妻二人,不勝嗟嘆。方知銀子趕人,麾之不去;命裡無時,求之不來。施復因憐念薄老兒,時常送些錢米與他,到做了親戚往來。死後,又買塊地兒殯葬。後來施德胤長大,娶朱恩女兒過門,夫妻孝順。施復之富,冠於一鎮。夫婦二人,各壽至八十外,無疾而終。至今子孫蕃衍,與灘闕朱氏世為姻誼雲。有詩為證:六金還取事雖微,感德天心早鑑知。

灘闕巧逢恩義報,好人到底得便宜。

第十九卷 白玉娘忍苦成夫

兩眼乾坤舊恨,一腔今古閒愁。隋宮吳苑舊風流,寂寞斜陽渡口。興到豪吟百首,醉餘憑弔千秋。

神仙迂怪總虛浮,只有綱常不朽。

這首《西江月》詞,是勸人力行仁義,扶植綱常。從古以來富貴空花,榮華泡影,只有那忠臣孝子,義夫節婦,名傳萬古,隨你負擔小人,聞之起敬。今日且說義夫節婦:如宋弘不棄糟糠,羅敷不從使君,此一輩豈不是扶植綱常的?又如王允欲娶高門,預逐其婦;買臣室達太晚,見棄於妻,那一輩豈不是敗壞綱常的?真個是人心不同,涇渭各別。有詩為證:王允棄妻名遂損,買臣離婦志堪悲。

夫妻本是鴛鴦鳥,一對棲時一對飛。

話中單表宋末時,一個丈夫姓程,雙名萬里,表字鵬舉,本貫彭城人氏。父親程文業,官拜尚書。萬里十六歲時,椿萱俱喪,十九歲以父蔭補國子生員。生得人材魁岸,志略非凡,性好讀書,兼習弓馬。聞得元兵日盛,深以為憂,曾獻戰、守、和三策,以直言觸忤時宰,恐其治罪,棄了童僕,單身潛地走出京都。卻又不敢回鄉,欲往江陵府,投奔京湖制置使馬光祖。未到漢口,傳說元將兀良哈歹統領精兵,長驅而入,勢如破竹。程萬里聞得這個訊息,大吃一驚,遂不敢前行。躊躇之際,天色已晚,但見:片片晚霞迎落日,行行倦鳥盼歸巢。

程萬里想道:“且尋宿店,打聽個實信,再作區處。”其夜,只聞得戶外行人,奔走不絕,卻都是上路逃難來的百姓,哭哭啼啼,耳不忍聞。程萬里已知元兵迫近,夜半便起身,趁眾同走。走到天明,方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