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又是什麼意思?
若說剛才那句詩她還能從字面上猜出些意思來的話,那這一句,她就實在有些不解其意了。
不是說找東西麼,怎麼又寫了那人?
夕鳶四下望了望,卻發現這座廊橋的對面,就是自己的頭一家酒樓。她不知怎地,總覺得冥冥中似乎有股力量牽引著自己似的,腳下不由自主的,就開始往那酒樓緩緩走去。
這感覺十分的微妙,那酒樓是她平時去慣了的,可不知為何,在如今卻生出幾分莫名的吸引力來。就像是方才那橋下的春水,被微風捲起一絲波瀾,那樣一圈一圈漾著漣漪。
走進店裡之後,眼前所見的還是一樣的喧鬧熙攘,小二和夥計們飛快的端著碗碟跑上跑下。她靜靜的站在門邊,又覺得有些迷惑起來,自己好端端的,跑到酒樓裡來找什麼禮物呢?
掌櫃的見她來了,連忙堆笑迎上,“東家怎麼忽然過來了,若是要查賬,打發個人來說上一聲就是。”
夕鳶擺了擺手,輕聲道,“我不查帳,就是隨意走走,你去忙你的罷,不必管我。”
掌櫃的點頭應了下來,剛要轉身回櫃檯前頭去,卻忽然對著門邊道:“這位客官可是一個人?要用些什麼吃食來裡面請啊。”
然而,聽到一個清朗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是來找人的。”
夕鳶只覺得心頭微微一動,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只是方才心頭那逐漸平靜的湖水,似乎又被驟然丟了一顆石子進去。
這小小的一個轉身,竟讓她覺得肩頭僵硬不堪,彷彿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捏在她的肩上,強迫她一點點的慢慢轉過去。
此時店外捲起風來,將門扉吹得前後晃動,影影綽綽間,她漸漸看清了來人的身姿。
而後,風勢漸停,門扉不再擺動,她一動不動的望著門外,看著那人一身玄色衣裳,笑意清淺溫柔。
這是在做夢麼?
夕鳶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發現他還在那兒,而後又狠狠揉了幾下。
居然還在?
怎麼可能呢,一定是自己做夢了,大白天的,居然也會做這種夢。
他抬步邁入店中,同她勾唇笑道:“三年不見,難道忘了我的模樣了?”
夕鳶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生怕驚醒了眼前的夢境,鼻子開始有些發酸,喉頭哽著說不出話來。
他又笑了起來,“怎麼不說話了,變成啞巴了?”
他的音容笑貌,都和從前沒有變化,三年了,自己也沒忘記他的模樣,以至於在這夢裡,他都像是真的站在自己眼前一樣。
“你……”夕鳶一開口,眼眶就忍不住熱了起來,脫口就道,“你這是託夢給我麼?是不是有什麼心願,想要我替你完成?”
他聽了不禁失笑,搖頭嘆道:“如果真是託夢,我怎麼捨得把夢託給你呢?你如果在夢裡見到我,一定會流淚的。噯,別哭。”
他的指尖細膩光潔,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拭過,只是夕鳶的眼淚卻像止不住了似的,掩著嘴巴也停不下哭。
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是因為這個夢境太真實了麼?真實的……真實的簡直讓人想去相信。
可她又怕等下一睜眼睛,就發現這一切真的是夢,那個時候,豈不是更加殘忍。
手掌被人握住,觸感是溫熱的,而非冰涼。夕鳶瞪大了眸子看著眼前的人,終於還是忍不住抬手去摸了摸他的臉頰,也是溫溫熱熱的。
“你……你……”她聽到自己嗓子發出艱難的聲音,一句話三個字,她卻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口來,“你沒死?”
“若是死了,哪裡還捨得來見你,再讓你傷心一次呢?”
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落,終於泣不成聲,被他摟進懷裡的時候,夕鳶仍不忘狠狠的在他身上打了一把,“你以為我會因為你死了就覺得傷心麼?啊?!你以為我會為你難過麼!”
他發出一陣低笑,“是,是我的錯,可是你若不肯原諒我,那我也只有以死謝罪了。”
夕鳶邊哭邊笑,又忍不住用力給了他一拳,“胡說八道!你以為你還是童言無忌的歲數麼!”
心裡已經是一片漆黑的時候,忽然間被強光點亮,這突如其來的光明讓人幾乎無法承受。
可是……可是她的心卻像是栓了氣球一樣,輕快的幾乎要飛起來了。
這樣又哭又笑的,在酒樓門口實在是惹人側目,何況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