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赧的盯著夕鳶瞧,半晌卻又垂下眸子,聲音極低的問道,“母妃……嫁給父王的時候,心裡頭可覺得緊張麼?”
緊張?夕鳶回想了一下自己當時的感受,似乎沒什麼時間用來緊張,光顧著奇怪和思考了。
也不能怪她,給車撞飛之後,一睜眼就到了這麼個稀奇古怪的地方,腦子裡還殘存了這具身體先前的記憶。也虧得是她心性沉穩,若是換個沒經過事情變故的,只怕要給自己嚇個半死,哪兒還能對醒來之後的一切應對自如呢。
只是話雖如此,她卻不能這樣去說,只含笑道,“倒也還好,不算什麼緊張,只是有些好奇,有些忐忑罷了。”
蘭清的臉色似乎稍稍好看了幾分,又抿唇輕聲笑道:“母妃與父王恩愛無比,伉儷情深,難怪母妃當時全不緊張了。”
“你和雲澤不也是一見鍾情,從而定下終身大事?這樣的緣分,在皇室之中著實不可多得,你要好好惜福才是。”夕鳶含笑撫著蘭清鬢邊,柔聲道,“我那時候已經回了太后,回頭由她親自為你們選定一個黃道吉日,風風光光的嫁過去。至於你的嫁妝彩禮,也必定備的厚重,絕不會讓南安侯府看輕了你。你雖不是嫡出女兒,自己卻不能心存自卑之意,嫡庶固然不可忽視,只是品性、德行卻更加重要。不過倒也不必太過擔心,雲澤對你一見鍾情,必定會處處維護著你的。”
她聲音輕柔和緩,毫無一絲調侃之意,說的懇切不已,蘭清臉上的紅潮倒比方才褪去了幾分,只是仍舊有些羞赧,“母妃的教導,蘭清一直銘記於心,只是蘭清不及母妃聰慧,只怕……有許多事都無法像母妃這般,決策英明。”
“傻丫頭,誰還沒有過年輕的時候呢?我小時候,做出的糊塗事情多了去了,歷練多了也就好了。”夕鳶輕聲一嘆,唇角卻含著淺笑,“我與你總是覺得十分投緣,大抵是經歷相似的緣故罷,旁人不疼惜咱們,咱們就要多疼自己些,總不能讓自己受著委屈還一聲不吭。”
蘭清聽聞此言,頓時紅了眼眶,輕輕頷首道:“蘭清聽聞母妃從前,在府中亦是受過許多零碎折磨,不過……好在如今都好了,父王對母妃疼愛有加,愛重異常,母妃大可忘記從前那些不快了。”
在蘭清心中,顯然是將她和宇文昊視作一對模範夫妻,夕鳶也不打碎她這玻璃夢想,含笑頷首,“你這樣懂事乖巧,往後必定過的比我要幸福安樂,往後要多往前看。蘭珍的事雖然可惜,但你也不能總是牽念著,每年清明為她上一柱清香,便是你這個做姐姐的盡了心了。”說著一抬頭瞥向窗外,忽然驚訝道,“呀,瞧瞧,都這個時辰了,一說起話便忘了鐘點,我送你回房去罷。”
蘭清忙道不用,夕鳶卻執意要送,蘭清來的時候身邊連丫頭都沒帶一個,這樣月黑風高的獨自回去,她著實放心不下。不由分說的拉著蘭清走出門去,又讓小順子在前頭打了燈籠,誰知這夜裡卻不似白日那般酷熱難耐,夜風從腳邊捲起,吹在身上有些陰冷。
夕鳶將蘭清送至嫣然閣後,眼看著她進去才轉身離開,誰知剛走到迴廊處,卻見長喜一路小跑的從前門過來,夕鳶招手喊了他一聲,疑惑道,“你不是跟在王爺身邊服侍的麼?在西郊用完膳,這麼快就回來了?”
長喜打了個千兒,俯身恭敬道,“回王妃的話,方才太妃說身子不適,讓人去請了王爺回來,這會兒也是剛到府中不久。”
太妃身子不適?夕鳶揚眉道,“這樣的事,怎麼沒人來知會我一聲,若太妃身子不適,就該先去將太醫請來才是。”
“回王妃,太妃說了,不打緊,夜深也不必驚動眾人,只是想起些要緊的話要囑咐王爺,所以才命人將王爺找回府中。”長喜恭敬道,“若是王妃沒有旁的事情,那奴才就先回去了,王爺那兒還等著奴才去送東西呢。”
夕鳶沉吟片刻,擺擺手打發長喜去了,小順子見她蹙眉凝眸,忍不住問道,“王妃怎麼了,可是氣惱王爺回府之後底下人沒到咱們那兒去通傳一聲?興許是看著夜深了,以為王妃歇下了,這才沒有說的。”
她輕輕搖頭,又緩緩籲出一口起來,淡淡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太妃身子不適,猶豫是否要請太醫來瞧瞧。可既然太妃都說了並無大礙,又只是想見見王爺,那就不必多此一舉了,咱們回去罷。”
不知為何,方才長喜的話,她總覺得疑點頗多。太妃身子不適,大老遠將宇文昊請回來又有何用,既說並無大礙,那又何必這樣折騰宇文昊一通呢。
只是太妃是宇文昊的親孃,母親要見兒子,就算是完全沒由來的,那也不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