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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部分

不過牛這五年來,第一次睡安穩覺,就是在這闖營之中,睡的格外香甜,牛金星儘管現在戒酒,但在五年前素以豪爽著稱,和同輩飲酒往往是過量,人過量就容易大言,而言多必失。

寶豐縣令府中,縣令的內眷裡面有些不好的事情在民間傳聞,這類他家醜事,往往是眾人最喜歡談論的話題。

牛金星的酒後多言也正是說的這件事,但運氣不好,有人卻把他酒後的話語傳到了縣令的耳朵裡。

按照這舉人的出身,在縣城裡面也可以舒舒服服的過日子,廕庇些農戶們的田地,自己吃些抽成,也是小富。但惡了縣令,這日子可就不那麼好過,寶豐縣令的處處刁難,讓牛家在城內舉步維艱。

無奈之下,牛家父子只得是去有親戚的盧氏縣城暫避風頭,誰想到不光是他們在盧氏有親戚,那盧氏縣令和寶豐縣令本是同年的交情,牛家父子一進盧氏縣城。就被縣令找了個芝麻大地理由丟進了監牢。

直到今天,牛還在感嘆當日的好運氣,遇到外省的豪客給了筆銀子。這才把牛金星從大牢裡面贖出來,而且那豪客也不圖什麼,借完錢之後,就消失無蹤,真是人間自有慈悲在啊。

知道縣令想要對付自己,可牛金星一家在當地也是不小,家大業大,本鄉本土。可不是說搬就能搬地,只得是咬咬牙,把家中的家底加上變賣了些家產湊了不少數目的銀子,送給了寶豐縣令,為自己求個平安。

本來牛金星父子心想,這筆錢送上去,熬到這縣令任期滿,人一走,也就萬事大吉,誰想到那縣令收了錢也就是消停了一年而已。等到還有幾個月就要離任,找了牛金星的一件小事,又把他關進了監牢之中。

可憐這牛金星自從盧氏縣城那件事情之後,已經是謹言慎行,不敢再犯什麼錯誤,可還是被關進去了。

河南大災,牛家也是靠著一點積蓄勉強的維持,再湊出送給縣令的銀子,卻拿不出太多了,相熟的衙門差役幾次偷偷的傳話出來。說是在縣令離任一月之前,這牛金星必然是瘐斃在監牢之中。

牛家已經是完全絕望,牛夫人和兒子已經開始給牛金星準備後事了,誰想到。這時候,李自成地闖軍打破了縣城。

把牛金星放出來之後,牛家父子回想這些年間的事情,發現牛家竟然始終被官府惦記著謀害,後怕先不說,竟然有一種天下雖大,但無處可去的心境,人被逼到絕路上。很多事情都是顧不得了。既然你大明朝容不下我們牛家,那就索性反了。全家投了闖營。

晃晃蕩蕩的馬車上,牛的心思根本不在眼前的大路,和將要進行的會談,反倒是回想起這些年的往事。

進入闖軍之後,雖然每日裡都是跟著大軍東西飄蕩,但這些所謂的“流寇”給他們牛家的尊重,是什麼地方也比不了地。

每逢闖營商議大事,闖王必然會邀請牛金星前往共議,李過和高一功還經常來拜訪求教,就連年紀輕輕的牛,眾人也都是客客氣氣,牛這幾年在縣城之中,低聲下氣的和衙役官差打交道,突然換個位置,還真是感慨萬千。

牛金星怎麼想不知道,牛夫人怎麼想不知道,牛也是家中的成年男子,自己也不去問這些讓家人難堪無趣的問題,不過他自己來說,每天晚上沾到枕頭就是呼呼大睡,香甜的睡到早上,這就是他自己的感受,最起碼活的心中舒服。

不必要半夜被自己的噩夢嚇醒,或者是聽到有人敲門就懷疑是縣裡的官差過來拿人,對牛來講,這也就足夠了。

想到這裡,牛心中地忐忑和驚懼倒也去了幾分,闖營對我牛家也算是不薄,我牛也算是闖軍中的一員,出生入死也是應該的。

不過,牛金星為軍師,倒還真是頗為的合適,因為牛金星在家讀書地時候,對兵法戰策的書籍就有專門的愛好。

牛坐在馬車上胡思亂想,他身邊的騎士們卻都是緊張異常,連夜出營,沒有月光的映照,漆黑一片,好在是有個嚮導前面領路,但這夜裡面倒還好,天光乍現,沒過多久,這些車隊的騎士們,就看到周圍有遊弋的騎兵。

郝搖旗的馬隊都是聚攏在一起,而且他地馬隊沒有受到什麼損失,一直跟著郝搖旗,被打散地都是步卒,開封城內的兵馬又不敢出來,那遊弋在周圍地這些騎兵身份就昭然若揭了,肯定是山東馬隊。

雖說過來是使者密談,但在沒有進入對方的軍營之前,要是在外面就被對方的騎兵殺掉,那實在是太冤枉了。

小牛相公在馬車上魂不守舍的想事情,可護送的那些騎士各個著急,都把刀槍抄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