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做甚?李家可是知道太孫之事的,萬一他們口風不嚴,洩露出去,我們哪裡還有命在?”
杜氏也覺得是這樣:“當日我們家處境如此淒涼,都是李家暗中下手所害,二姑奶奶是親手足,還坐視不管呢,我們又何必理會她過得好不好?況且她女兒做了人家百戶的小妾,只怕比咱們都滋潤些,怎不見她想法子來打聽我們過得好不好?”
除了往日的仇怨,杜氏還有一樣擔心:“當日李家威逼咱們時,你父親曾一度將你許給李家的哥兒,雖然不曾定下,到底名聲不好聽。如今你在柳家眼瞧著漸入佳境,柳家姑娘願意聽你的勸,柳太太也對你另眼相看,正是大好時機,若在這個節骨眼上出點什麼妖蛾子,那可怎麼好?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為妙。”
沈昭容默默點了點頭,又提醒了母親一句:“父親與二姑母乃是親手足,若叫父親得知,只怕他也會心軟的。”
“那就連他也一併瞞了吧”
事實上杜氏與沈昭容近幾個月去章家探望沈氏,已經不如從前那麼頻繁了,給沈氏的解釋是這樣的:沈昭容最近討得柳同知太太的歡心,常常攬些精細的針線活回來做,又常常陪柳家太太小姐聊天喝茶,因此在家的時間不多;至於杜氏,則是因為沈昭容有事要忙,她要留在家中打理庶務。
沈氏沒有起疑心,還覺得侄女若能搏得柳同知太太的歡心,也給沈家添了臂助,日後有機會回京,還能借柳同知之力呢。正因為杜氏與沈昭容在沈氏面前的態度並無變化,所以沈氏壓根兒就沒想到,自己所信任的弟妹與侄女早已拋開她了,若不是因為錦衣衛出現在德慶,目的不明,讓沈家人驚慌失措,沈儒平無能,只能從沈氏處聽取意見與建議,她們也許連看望都不會再來。
沈家母女不肯去打聽李家的近況,卻不代表別人不會去。章寂與章敞都知道太孫十有**已經平安抵達北平了,在燕王與太孫正式起事前,萬一朝廷知道了這件事,還不知會有什麼影響,在這種情況下,知情的李家多少是個隱患。朝廷有意禁海,方才增加了駐守各海港的兵力,而東莞千戶所本就由親馮家的將領掌事,此番撤換人手,也不知會有何變故,李家若是面臨危機,難保不會洩密,為保萬一,還是要打聽打聽的好。
章放不在,章敞又不擅於跟人打交道,因此打聽的差事是交給明鸞去做的,而剛剛搬回家中、有心表現的宮氏也摻了一腳。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原來李家在東莞很有些名氣,不但因為他家有個女兒做了百戶的小妾,更因為他家自從有了這個靠山後,腰桿子就挺起來了,仗著便宜女婿的勢,居然在千戶所附近開了個小酒館,做起士兵的生意來。那一帶也就數他家酒館的酒水最好,下酒菜也還美味,因此價錢雖然有些坑爹,但還是引得許多士兵上門,生意很是紅火。
李家當家李城被打折了腿,本來已經是個廢人了,做個酒館的掌櫃還是沒問題的,開始時不懂得打算盤,又沒有做生意的經驗,還虧了點錢,但後來也熟練精明起來了。他妻子兼做廚子與跑堂;老母看家,從不到酒館裡去;兒子年輕力壯,本當幫忙才是,卻整日不沾家,後來讓他父親出了筆銀子,又託了便宜妹夫的關係,得了個輕省又有些油水的差事。這家人雖然不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貨色,但時間長了,李城又會做人,竟讓他混得似模似樣的。最近半年,因李家小酒館掙了些錢,李家人又開始放債,物件就是那些手頭緊的軍戶,若有人還不上錢的,又懼怕李家身後的那位百戶,便悄悄兒想法子從扣押的走私品裡頭偷渡些財物出來變賣。李家見這是個難得的財路,從中做了點文章,一來二去的,越發富裕了。東莞千戶所撤換軍戶時,他家既沒有精兵,又無正軍名額,本該被撤走才是,卻無人提起。倒是聽說納了他家女兒的那位百戶大人有望高升,說不定便帶揳得他們家去大城鎮裡享福呢。
明鸞與宮氏將各自打聽到的訊息報給章寂時,章敞當即便冷笑了:“他家臉皮也太厚了,好好的勳貴人家子弟,即便落魄了,也不該辱及祖宗顏面,李城居然做起了生意,還好意思沾沾自喜?”
章寂瞥了他一眼:“做生意又怎的?他家的爵位早就降了,即便曾經是勳貴人家子弟,如今也不能再把這個掛在嘴邊了。若他是正正經經做營生,便是行商也沒什麼不可見人的。你與其笑話他開了酒館,還不如說他知法犯法、一錯再錯呢”
章敞忽然記起自己岳家就是行商的,而妻子陳氏就站在邊上,不由得悄悄看了她一眼。陳氏臉上淡淡的,彷彿沒察覺什麼。他頓時又覺得有了底氣,笑道:“父親說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