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不偏不倚的砸在蘇錦的鼻子上,頓時鮮血長流;有人高叫道:“那是蘇青天,誰他孃的不長眼,怎麼往他身上砸?簡直太不像話。”
“誰砸的,滾出來!”有人大吼道。
一名文弱後生小心翼翼的低聲道:“是……小的失手了。”
“操你孃的,你定然是馮敬堯一夥的,趁機來搗亂的……”幾名大漢揮著拳頭便朝那後生身上招呼,那後生趕緊抱著頭蹲下。
“住手!”蘇錦急忙高聲喝道。
這麼一使勁,鼻子裡的血流的更快,忙掏出浣娘給自己繡的鴛鴦絲帕準備擦拭,想了想又塞進兜裡,實在有些捨不得;於是舉起藍色官府的袍袖一呼嚕擦淨,拱手道:“諸位!知道你們對這些人渣恨之入骨,你們的心情我也很是理解;但是處斬犯人乃是公務大事,你們萬一失手將這些人犯砸死了,朝廷定會怪罪於你等,我和歐陽中丞以及宋知府都要受到責罰;再者說了,他們都要被被砍頭了,這最後一段路便讓他們安安生生的走過去,人死賬消,不管他們多大的惡行,已經用命來償還罪責,咱們何不稍微寬容些呢?”
百姓們覺得蘇錦說的有些道理,他們都要被砍腦袋了,有何必這般的不依不饒,有人趕緊將手中準備砸出去的物事趕緊丟下。
蘇錦看還有人捏著泥塊臭雞蛋等不放,再次拱手道:“今日承蒙皇上看重,命我和歐陽中丞監斬,諸位看在我蘇錦為揚州百姓也算是做了點實事的份上,給我一個面子,讓我妥妥當當的完了這個差事如何?不瞞諸位說,本人已經半年沒回家看孃親了,眼看新年將至,我現在只想一門心思的辦了這最後一趟差事,回家陪陪老母親,這個要求過分麼?如果諸位實在是覺得還不解氣,那便朝我身上砸,怎麼解氣怎麼砸便是,本人毫無怨言。”
人群中有人居然被蘇錦的話惹的眼淚汪汪的。
“蘇青天也不容易啊,為了咱揚州百姓做了這麼多的好事,咱們揚州城一大半人的性命可以說是蘇青天救下來的,咱們再不讓蘇青天消停,那還算是人麼?”有人丟了手中物事道。
“是啊,咱們可不能砸了蘇青天的差事,讓恩人受責罰,都別砸東西了,咱們改罵吧,心裡有恨的都罵,反正這幫龜孫子的都長著耳朵。”
“對對對,罵他們個祖宗八代不得安生,蘇青天,罵人沒事吧?”
蘇錦微笑道:“儘管罵,罵出花樣來,罵的精彩些才好。”
百姓們哈哈大笑,相互傳遞最新戰略,統統從小人變成君子,只動口不動手了。
蘇錦揮揮手,囚車隊伍繼續前進,自己則策馬回到車尾,歐陽修挑著大拇指道:“好口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蘇錦笑道:“大人謬讚,只是要讓大人的耳朵受汙了,市井罵人可不中聽。”
歐陽修道:“罵罵出出氣也好,這些人造孽太多,也該有今日。”
在新的策略指引之下,囚車所到之處罵聲震天,市井俚語罵人自然不堪入耳,但花樣百出多姿多彩,蘇錦這個穿越人士聽了,竟然不覺汙穢,反而覺得新奇。
雖然罵聲震天,但是秩序井然,再無人亂丟雜物,馬軍們也恢復雄壯氣勢,昂首策馬,護著囚車滾滾而過。
囚車上馮敬堯笑容滿面,完全不像是去受死,此人已經完全瘋了;不過在此刻瘋了比沒瘋的幸運,再看看其他的人,個個五花大綁面無人色,有的甚至都已經屎尿不禁了;他們有的很想大聲將蘇錦和歐陽修隱瞞的事情吼出來,有的則想充充硬氣大吼幾句‘十八年後又一條好漢!’之類的場面話,更有的想大聲哭爹叫娘求饒,只可惜在上車之前,嘴巴里便塞了麻胡桃,此刻別說說話,連舌頭都沒辦法動彈幾下,都麻的沒感覺了。
一路熙熙攘攘,百姓們跟著囚車大罵,隨著囚車奔跑,不時會發生交通堵塞,囚車也停了數次,終於午時一刻,來到了南門菜市口。
木臺早已搭好,三張桌子擺在木臺北側,那是歐陽修宋庠蘇錦的位置,正對桌子的臺上豎著六根木柱,每根木柱前面放著一個巨大的木墩子,這便是砍頭的斷頭臺。
由於犯人太多,不可能全部押上臺,所以臺上只有六個位置,是留給馮敬堯等主犯的,剩下的便全在臺下跪了一圈,每人身後站著一名抱著大刀的劊子手。
所有計程車兵沿著臺側圍了一大圈,明晃晃的朴刀亂舞,將擁擠不堪的百姓們控制在圈外,南門菜市口場地不大,但此刻密密匝匝圍了足有七八萬人,周圍的房舍樹杈牆頭上全部都爬滿了人,放眼望去全是黑乎乎的人頭和雙眼,看的人